正文

有幽默感的狗(1)

万物既聪慧又奇妙 作者:【英】吉米·哈利


我正在戈兰帝饭店的大门口站岗。现在是午夜刚过一点点,呼呼的冷风扫过空荡的广场,直扑进我的怀抱。除了冷之外,我还觉得无聊。这种时候即使拍一下枪托向路过的军官行个礼都觉得很有趣。

我边踱边纳闷:我一直幻想着当一个飞行员,而今却怎会在史卡保罗的戈兰帝饭店门口站岗呢?我在广场上踩着僵硬的步子,循着刻板的巡逻路线慢慢走。我不断告诉自己,保持对所有事情的幽默感,不要为一些不悦的处境感到悲哀。我的右边有一道跟我差不多高的墙,我集中思绪试着想出这一道墙能否勾起我一些有趣的往事。有了,拜尔先生的狗西普——它就是个懂得幽默的家伙。我想这件事又可以打发站一班岗的寂寞了。

拜尔先生家位于通往高烧村的半途中。要进入他的农舍之前,你必须先穿过两堵五英尺高的墙中间狭长的走道。左手边是隔壁人家的农舍,右手边是农庄前的花园。而西普就是成天隐伏在这座花园里。

它是只块头很大的狗,一般的牧羊犬见到它恐怕都会感到自卑。事实上,我深信它一定有德国狼犬的血统,因为虽然它有一身黑白相杂的外衣,可是它的脚爪、鼻头和直立的耳朵都有狼犬的那股帅劲。当然,它的个性也和我们日常听见的小猫小狗完全不同。

走在狭长的通道上时,我的心已在尽头的牛舍里了。因为拜尔先生有一头名叫玫瑰的母牛得了消化系统方面的慢性病,而这类病症是极难诊断出来的。这头母牛两天前就开始呻吟了,昨天我来看过它一次,并没有查出所以然来。可能是吃了电线,可是第四胃蠕动得很好,而且还不时传出反刍的声音。更何况它还会心不在焉地吃些干草。

会不会是肠梗阻?或是绞肠?毫无疑问,它的下腹会疼痛,还有那令人心烦的体温——39·郾1度……不是电线还会是什么?当然我可以打开它的肚子,所有的疑惑都会揭晓,但是拜尔先生是很守旧的人,除非我确定他的母牛得的是什么病,否则他不会让我开膛破肚的。

不过我已经为它做了初步处理并灌过了泻药。“弄清它的肠子,然后等待上帝的答案。”——这是一位老兽医曾经告诉我对付不知名消化性病症的方法。我想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我走到长巷的一半,心里正在期望我的病人情况可能有所改善时,一阵令人震撼的声音爆炸般钻入我的右耳。我知道那又是西普。

墙的高度正好适合像它这种大狗跳起来对准行人的耳朵大叫。这是西普最热爱的活动,过去我也常被它整,只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那么成功。我的心思根本不在它身上,而西普算得又那么精确,刚好出现在我的耳朵旁边,而且选择最高点的时候狂吠一声。事实上,它的利齿距我的耳朵只有几英寸。我相信它很懂得发声的要诀,因为它的吠声短促洪亮,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发自丹田。狗的音量和体型成正比,西普一点都没有辜负它的优点。

总之,我给震得腾空了几英寸,当我落地以后,脑袋里全是动人的歌声和心跳声。我隔着墙张望了一下,可是所见的还是那幅老画面:一个大毛球闪电般地溜到农舍的转角后。

这件事一直困惑着我:它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它本性就这么邪恶,还是纯粹是个玩笑?我想我永远也无法知道。

我惊魂未定,却又面对着牛舍里的坏消息。我只要看农夫的脸色就知道母牛的情况更糟了。

“我想它是肠子塞住了。”拜尔先生哀伤地说。

我磨了磨牙齿。老一辈的农夫对于腹腔方面的病症只晓得“肠梗阻”。“泻药没有发生作用吗?”

“没有。它一点也没有好过些。告诉你,我想一定是塞住了。”

“也许吧,拜尔先生,”我扭曲着笑容说,“我们再试试更强的药物。”我从车里带来了一套洗胃的装备,一根长长的胃管、一副木制的撑口器和一条扣住牛角的皮带。我把掺福尔马林及氯化物的两加仑热水打进胃管里的时候,颇有拿破仑率领御林军在滑铁卢展开阵势之感。如果这次再不行,我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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