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开嘴，“都没人发现。”

“好吧，你又做错了一件事，这儿记着呢。”

“都是谁记的？”

“是谁们。”他纠正道，然后一遍遍地按下按钮。我真想挪到椅子边上可又不想让他有满足感。我安静地坐着环顾这间办公室，假装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而我越是假装不在乎，越是让我意识到自己真的很在乎。

他总算停止了敲击。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微笑着，然后又开始按键。

“这真是不可理喻。”

“抱歉，我让你觉得无聊了吗？”

“是的。”

“好的，现在你明白我的感受了。”他停止敲键盘，“梅勒妮。”

梅勒妮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怎么了？”

“她因为你的提前离开而生气。”

“没人说她生气了。”

“引述‘我希望她能有一次待到最后’ 。引述完毕。”

“我有点被惹恼了，我确定能想到自己待到最后的时候。”

“她的二十一岁生日。”

“什么？”

“上一次你在她的派对上待到最后是她二十一岁的生日派对。事实上，你也走不了。你一晚上都睡在那儿。”

嗒嗒嗒。

“和她的表哥一起。”

嗒。

“鲍比。”

我抱怨道：“她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个。”

嗒嗒嗒。

“引用‘她怎么能在我的生日派对上这样对我？我的祖父母还在这儿呢，大伙儿都知道了，真是丢脸’。引用完毕。”

“她没有这样和我说。”

他听了只是耸耸肩。

“这是什么大事吗？为什么我们要讨论这个？”

“因为它们是大事。”

嗒嗒嗒。

“‘很抱歉她离开了，妈妈，要我和她谈谈吗？’那是莱利，你哥哥。”

“嗯，我知道了。”

“‘不，甜心，我知道她一定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引用完毕。你昨天在家庭聚会上只停留了三十二分钟。”

“昨天不一样。”

“为什么不同？”

“因为他们背叛了我。”

“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他们在我的‘生活审计’上签字。”

他微笑着，“这是个不错的理由。但如果他们不签，你就不会在这儿了，在这儿和我一起。”

“是啊，这事干得多漂亮啊。”

沉默。

“那还是让我们回到刚刚的话题上吧。这次会面就是讨论我提前离开晚餐和派对的事吗？”这不算太糟，我能应对的，只需要解释每一次为什么要离开，以及离开之后我又去了哪里。会面可能会比我预想的结束更快。

他大笑道：“见鬼，不，我刚准备转换话题呢。”他看看手表，“我们没时间讨论任何事了，该不该再安排一次会面呢？”

“我们还有三十分钟。”

“离你通常的退场把戏不到五分钟了。”

“我们继续。”我说。

“好吧，”他身体前倾，“你在做什么？”

“什么意思？我在做什么？我只是坐在这儿浪费时间和你说话，这就是我在做的！”

下一个话题他不需要便条，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你每天早上七点起床，但周六和周日总是下午一点起。”

“那又怎么样？”

“你的壁橱角里有一条营养棒，还有从你家街角的星巴克买来的卡布奇诺；你会买报纸，有时会开车，有时又乘火车上班；你会做字谜游戏。你会在九点到九点半之间到达公司，但是不到十点什么都不会做。十一点的时候你会休息一会儿抽根烟喝喝咖啡。你甚至不会抽烟，只是觉得吸烟者有额外的休息时间不公平。下午一点你会休息一个小时吃午饭。你一个人坐着，玩字谜游戏。你总是会晚一些返回办公桌，到两点半你才会再次开始工作，但是下午你会很勤勉而且能完成所有工作。下午六点你下班。”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已经知道的事？”我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可这些话让我有些烦躁不安。不安的是，所有这些小秘密都被某人记录下来，存在电脑里，被一个不堪重负的办公室呆头鹅读出来，就好像我是种纸牌游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