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不是没优点，但优点同缺点比起来，算一比十吧。

容容见我天天无聊，过意不去，让玛丝带我去了一趟位于乌节路的眼科视力矫正中心，说是杰克的命令，中午请我共进午餐。玛丝带我坐公交车去的。能到容容的公司，与容容吃一顿饭，太不容易了。我兴奋得如同即将得到太后娘娘的接见。

玛丝带我七拐八弯地到了容容的B大厦，上了九楼。走廊很长，走道上全是人，都在朝一个方向伸脖子，我以为出事了。新加坡的华人几乎全会华语，我问一个中国样子的妇人，这里出什么事了吗？妇女说，天天这样，我们都在等做检查。

检查？检查什么？安全检查？这是什么重要机构？我没好意思继续问，随着玛丝走去，恰恰进的就是人们堆积的那道门。一进门，又把我镇了一下。这哪里是诊所，完全是影院，大厅爆满！能坐的坐，能站的站，走路都摩肩接踵。

我看见容容在接电话，她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示，也许是视而不见。我非常自觉地打消了同她说话的兴趣，站没地方站，坐没地方坐，索性缩在角落看热闹。我看到三个穿工作服的女孩，全是美女，一个在收款和发药，一个从手术室跑出跑进点患者姓名。什么叫快节奏？都在女孩们一溜小跑的身影上体现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医院，北京的协和医院很火，这里也不弱，难怪杰克说“不要给她打电话，打也白打”。

容容终于跑过来，对我说，妈，我让玛丝带你到附近的商店去逛，然后让她带你去上海餐厅吃饭，杰克在下面装修比这里大五倍的新诊所，灰头土脸，我和他都没空陪你，对不起。我心一沉，但却笑着说，没事，你忙。容容说，晚上我会回来吃饭，你给我炒两个好菜吧。话没说完，那边电话山响，容容扭头就走，一眨眼，已经找不到她的影子了。

这几层楼几乎全是诊所，妇科、儿科、眼科、中医科、内科、骨科、皮科、放射科……没有一家像容容的诊所那么火爆。昨天容容对我说，楼下有一家眼科诊所刚刚开张，这是全世界第一强的日本的一家视力矫正医院，到新加坡设立了分诊所，中、英文报纸广告打翻了天，自诩世界第一，那架式，似乎是专门来与容容的诊所打擂台的。我特意去参观了楼下的“世界第一”。哇！三个小姐比容容的小姐还美，门面比容容的大了好多倍。奇怪，没看见有人，是不是都在里面？我忐忑地走进去，里面更加冷清，只有五个人在候诊。一位穿工作服的美女走来，用英语问我一堆话，我忙说，我是来找人的，说完匆匆走掉了。

晚上十点容容才回家，一进门就问，妈，对不起，我没陪你，上海饭正宗吗？我说，玛丝陪我更自由，她说她的话，我说我的话，比比划划都明白了。容容说，妈，我来新加坡以后，诊所才出现了火爆的奇迹，连杰克都说，我给他带来了运气。我打断她说，为什么给他，更是给你自己呀！容容说，妈，不要对杰克那么不理解，他最近为了装修，辛苦得有三个夜晚睡在装修工地。我问容容，怎么不见男职工？容容说，除了医生，我们只要女的，从市场部、人事部到财务部、保洁部到护士，不仅全要女的，而且要形象端正，患者一进门，心情愉悦，就能消除紧张。我说，这是哈佛的理念吗？容容说，这是全世界公开的商战机密，用美女仅仅是初级手段，如果用美女就能做成事业，那么傻瓜也能成功。我说，女职工要结婚生子，有许多劣势。容容说，杰克不怕小损失，得与失永远共存。办企业，许多额外支出是躲不了的，比如，老板要与员工共同交付中央公积金，员工满五十五岁时，只需保留最低存款七万新元，其余的公积金可以提走，这是很人性的法规。容容说，他们诊所收入每月毛利合三百万人民币，落到他们手中大约是一百万……噢，这么多。我是不是偏执了？总在想，这么大的收入，为什么还要我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