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玫张了下嘴，没发出声来。心怦怦跳得疑心会被他听见。

“手都出汗了小玫。”杜建国用潮乎乎的大手蹭了蹭她的手心。

“是你的手出汗了。”

“我还真出汗了。”杜建国坐起身子，抬手蹭了下脑门儿。

“紧张得。”他提起嘴角一笑。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谁呀？”苏玫抽回手去。

“小朱吧？”她瞟了眼小朱的床铺。

“这个时候，不会。”杜建国看了下手表。

脚步声近了。

杜建国猛然站起身来，显然听出了来人。

“等我一下。”他闪身出房，顺手带上了屋门。

“小三，还真在呀。我还怕扑个空呢。”赵晶见杜建国走出门来，高兴地嚷。

“什么事？”杜建国心里有事，急问。

“有空吗？我想去练练潜泳。”

游泳？

杜建国没敢回头，心里惦记着身后的屋门。

“现在？”他问，心说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那天你刚教的潜泳，游得不熟，正上瘾呢。再帮我纠正纠正动作好吗？”赵晶把身子扭了扭。

“找你哥，找你哥去啊。我没时间。”杜建国说着话引着赵晶离开自己的屋门，往楼外走。

“刚从我哥那儿过来，正‘拱猪’呢他。就是他让我来找你的，说放着游泳冠军不使唤，留着也是浪费。”

“改日，我今天有事。”

游泳？

“游泳”这个字眼，在长话连里不等同于洗澡，性质也相差无几。连里组织游泳都不安排男女兵同场。

教人游泳？

纠正动作？

真恶心！

苏玫离开房间，从另一侧楼门出去，快步回了连里。

苏玫回到连里，老远就看到霍小光正在操场上打篮球。和他一起打球的除了黄卫东、小薛等几名男兵之外，还有大赵、叶红等几名女兵。

这些人里，只有小光是总站篮球队的成员，算得上半个专业球员。其他人都是跟着瞎起哄，尤其女兵。

黄卫东和王秋燕已经双双被停止了机房当班。王秋燕临时搬到了炊事班宿舍。

出事后，黄卫东该吃吃，该睡睡，该写检查写检查，该打篮球打篮球，并没表现出明显消沉。

秋燕的表现也令人意外，并没愁云不展，怨天尤人。每天在炊事班里埋头干活，神情平静如水。不大和别人说话，别人也不主动找她搭话。

黄卫东为了开脱秋燕，在领导找他谈话的各种场合，主动承担下全部责任。甚至说，“出事”那天是他强迫，秋燕被迫。说情愿无条件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罚，只要领导不追究秋燕的过错。

事情本来兴许还能有一线转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黄卫东的主动交代、深刻检讨，让领导不重视这事都不可能。

何况，领导本来对这种事就严加防范，谈虎色变。

领导说，黄卫东能说善辩口才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黑的就是黑的，口才再好，也不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这种事岂是一个巴掌拍得响的？作风问题，从来就没有能择干净的一方。

苏玫老远看到小光，心里忽然有些自责。小光对自己那么好，自己真不该去找杜建国！

可杜建国明确表示，喜欢自己。小光从没对自己说过这种话。

不用说，小光喜欢自己，明摆着的。杜建国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同样的话！

操场上，霍小光正跑着，忽然看见苏玫从外面回来。他回身从别人手上断下球，抢上两步一个远投，球飞出场外直冲苏玫而来，小光追着球跑了过来。

“出去了？”小光一脸阳光笑容，伸脚拦住球，捡起来扔回球场，脚底下顺着惯性颠跳了两下，汗湿的头发又黑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