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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周英华 我的绘画就是一种表演(1)

画在人心的苦闷上:李宗陶艺术访谈录 作者:李宗陶


访谈由京沪两场组成(北京部分由方军先生采访),以英语为主,辅以少许上海方言。它们留下来的语感,竟也有些像一幅拼贴画。

银光闪闪的“奇迹”

问:听说2012年您忽然转向绘画是因为杰弗瑞·戴齐先生(Jeffrey Deitch,曾任洛杉矶当代艺术馆LA MOCA总监)在您家厨房里看到了一幅您1959年的画作。说说那件富有戏剧性的事情吧。

周英华:他看到那幅画以后震惊了,他看出那幅画里有丰塔纳(Lucio Fontana,意大利艺术家,空间主义的创始人,最著名的是一系列“割破的”画布作品)的味道。他知道我和艺术有很深的渊源,我收集画像,放在餐厅里展示……但他不知道我以前是个画家,他很吃惊:“这幅画非常棒!”正好他在MOCA有一个展览,叫作“绘画工厂”,汇集了过去三年所有顶级艺术家的作品。我走进去浏览了一下说:“也许我应该重新开始绘画。”这是我自大的一面。我说:“我的作品会比他们大多数人的都好。不是所有人的,但也差不多。我想现在我可以击败他们。”再次强调,这是我不够谦虚的另一面。

我有种重生的感觉。因为小时候受过严重的创伤,年仅13岁,形单影只,漂泊异乡,全靠自己熬过了孩子气的那段时光。你可以说我幼稚——我喜欢电影,我希望像电影中那样生活,其实我的生活是有点像电影啦——我回到家并有了自己的目标,这就是我把重返绘画领域后的第一件作品称为“奇迹”的原因。

从两年半以前开始,我每天一早起来就把自己扔进画室,从未停止过,像着了魔似的。你知道,“奇迹”是一件很大的拼贴作品,10英尺乘以8英尺(1英尺=0.3048米),因为迫不及待地画,我忘记戴手套,钉完上千个钉子之后,我手上划痕累累……

这一生,我从一件事做到另一件事,我被领到昨天、今天,一直到此刻的此处。

问:冒昧地问一下,1956年到1957年您在伦敦圣马丁艺术学院学习了一年,后来毕业了吗?

周英华:没有啦。我小时候不爱读书的。我大概只认得三百个汉字,但长大以后,我意识到没有受过完整的教育带来的不足,所以我无时无刻不在学,向周围的每一个人学习。比如,早上我会看YouTube上的视频,有很多有关艺术大师们的内容,如达·芬奇等。我学得很快,像海绵一样吸收,而且我的好奇心的跨度很大,这也是麒派的精髓所在——像拼贴画一样,将不同的元素结合在一起,这种方式很适合我,而且贯穿了我的整个人生,涉及亚洲、欧洲、美洲三个大洲。我不是知识分子。知识的好处是可以让人悬崖勒马,而最终我也可以找到自己的方法,同样达到悬崖勒马的目的。

我问跟随周英华近十年的助手陈昱先生,他眼里的周英华是什么样子。他得体地说:“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充满活力,充满创造性,是一个教育家。”周英华听到了,立刻补充道:“我也是一个学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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