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当上局长后，过去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找上门来，目的只有一个——磨账。连七台河一位老实巴交的朋友也找了上来，对刘杰茹说，如果××那笔账赵文林能给磨了，他就能得到一大笔好处费。言外之意，如果不给磨账，那么就等于堵了朋友的财路。过去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是“有钱能让磨推鬼”。这些好处费竟能让这么多人际关系和人际资本都不计后果地运转起来。

勃利县某厂的领导听说赵文林担任了鸡西矿务局局长，如中了头彩般地找到了本厂退休职工、在街上蹬“倒骑驴”的赵文林的二哥，让他去找三弟赵文林帮帮忙，把鸡西矿务局欠厂里的账给磨了。

在赵文林读书时，家境贫寒，父亲那点儿微薄的工资难以养家糊口，于是大哥二哥为了供弟弟妹妹念书，过早地分担了家庭的重担。按理说二哥说句话是有分量的。可是，二哥没有去鸡西找他，而是去七台河找了和三弟生活在一起的母亲。他想，三弟最孝顺，如果母亲说句话，三弟哪能不听？母亲知道二儿子生活贫困，很想帮他一把。刘杰茹一下班，母亲把她叫了过去，对她说：“你和文林说说，他二哥来了，说让文林帮忙磨账，如果能磨就给他二哥磨了吧，他二哥这几年也不容易。”婆婆说话了，她怎能不把话传给丈夫呢。周末，赵文林一到家，刘杰茹就把这事说了。

赵文林很为难地说：“磨账的事咱们不能搞。虽然二哥家很困难，但是我在鸡西矿务局是行政一把手，如果咱们带头搞起来，磨账就控制不住了。你劝劝妈，别让二哥再管这事了。”

二哥没走几天，和二哥一个单位的大哥的女婿就来了。他眼泪汪汪地对刘杰茹说：“三婶，你侄女得乳腺癌这几年，家里造得很紧张，日子太难过了。单位的领导说，如果我能把鸡西矿务局的账给磨回去，就能给我提成。这样家里也好缓解一下。”听了这话，刘杰茹的心里也很难受，当赵文林回家时，她把侄女婿托的事跟他说了，他也没答应。从此，再有人找上门来提磨账，她一律挡回去，不再帮忙传话了。

刘杰茹也有挡不住的时候。一次，一位个体老板的妻子找到赵文林七台河的家。她说，她丈夫来过一次，赵局长毫无商量余地地说：“有事明天到办公室谈吧！”连屋都没让进。刘杰茹笑着解释道：“这是他给自己定的规矩，不在家里接待客户。”接着那位老板娘怆然泪下地和刘杰茹讲起了自己的难处，说希望赵局长能把他们的账给磨了。然后，扔下两包月饼就走了。

刘杰茹打开一看，哪是什么月饼，是码得整整齐齐的5万元钱。她一看就蒙了，这可怎么办？她还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赵文林回家时，她忐忑不安地说了这件事。他一听就说：“你别说了，我知道是谁了，把钱交给我吧。”第二天，赵文林就把那位个体老板找了过去，对他说：“目前矿务局很困难，这笔账不能磨，等形势好转时，一定给你解决。”说完要把钱还给他，没想到个体老板却转身跑了。最后，赵文林只好把钱交给局办主任刘丁力，让他把钱给那位老板送了回去。

有一天早晨，一个陌生男人来到赵文林家，递过一个沉甸甸的档案袋，对刘杰茹说：“我在鸡西已经见到赵局长了，这些东西你就收下吧。”刘杰茹一看就知道了，那里装的是钱，说什么不收。可是那人扔下就走了，她干着急又撵不上。她看着那袋钱为难，他这个局长可太不好当了，我这个家属也难当啊。当赵文林回去时，她把钱交给了他。

赵文林把那笔钱带走了，刘杰茹突然不安起来，赵文林会不会把钱交给纪委或检察院？这种事他是做得出来的。听说人家也是个国有企业，经济状况也不大好，那应该给人家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