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物换星移(2)

陌生人 作者:李家同


一周以后,克鲁齐先生宣布捐款两亿给各种慈善事业,其中绝大多数是给非洲的难民。

小克鲁齐又活跃了起来,两周以后,老克鲁齐先生正式宣布退休,他的企业经营权落到了小克鲁齐先生身上。

有一天,我在学校自助餐厅吃饭,也顺便看电视新闻,这天的头条新闻是有关克鲁齐公司的,播报员说克鲁齐的新总裁小克鲁齐,将在今天下午举行记者招待会。至于他要宣布什么,没有人知道,连他的爸爸都不知道,播报员还说,还好他们没有股票上市,否则股票市场都要受影响了,很多电视台都要在下午现场直播这个记者招待会。

我在下午三点钟到教员休息室去看电视直播,小克鲁齐的宣布确实惊人。

他说他认为战争是不对的,因此他决定立刻停止制造所有武器,生产一半的武器要停止生产,已完成的要摧毁,政府向他订购的武器系统,他愿意以他的财富进行赔偿。

至于克鲁齐公司的全体职员,他说大家不要惊慌,他的财富高达四十亿美金,所以他可以维持大家的薪水四年之久,他保证能领导大家展开新局面,他有很多的新点子,克鲁齐公司一定会有新的产品出来。

小克鲁齐的声明非常短,两分钟就念完了,念完以后,全场几十位记者一脸茫然的表情,可是很快就恢复了记者会应有的热闹,每一位记者好像都在问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过去不反对武器工业?而现在忽然如此坚决地要退出武器工业?

小克鲁齐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过去从未想过战争的问题,可是他一再地强调,最近在他内心深处,认为战争是不对的,国与国之间,不该有战争,既然他反对战争,当然不该制造杀人的武器了。

记者们对他这种听起来完全合乎逻辑的回答似乎不能满意,小克鲁齐不是一位道德家,他是出了名好玩的年轻有钱人,冬天去瑞士滑雪,夏天去夏威夷滑水,平时开的汽车永远是最新款的跑车,为什么他忽然有超越常情的想法?

被记者一再追问,小克鲁齐显得有点困惑,他认为他的想法一点错也没有,为什么大家要如此追问他?最后,他问全场记者:“你们之中有没有哪位是用打架来解决问题的?”全场没有一位举手,于是他下结论了,“既然人与人之间不再用打架解决问题,国与国为什么应该有战争?我的道理就这么简单。”记者会就在这一句话中结束了。

教授休息室的同仁们很多事后留着不走,大家对于这件事仍然表示惊讶,一个年轻的有钱人忽然有崇高的道德感,当然是不可思议的事,最令大家奇怪的是,小克鲁齐仍是一副那种阔少爷的调调儿,他讲话的口气和内容都没有一点神圣的味道,他说他反对战争,有点像他反对虐待儿童,轻松而又自然,绝无任何矫揉造作的表情。

大家也不相信他能带领克鲁齐集团到民生工业去,大家认为除非他的产品全部是新的,才能成功,如果他要制造普通汽车和冰箱,一定失败。

可是我相信小克鲁齐会成功的,可惜我没有和别人打赌,否则我就赢了。一年以后,克鲁齐公司在小克鲁齐的带领下,推出了几个神乎其技的产品和技术。四年以后,克鲁齐公司又恢复了四百亿美元的营业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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