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苏西的手臂好些了没有。”婕玛说。

“傻孩子！”弗朗西丝哼了一声。

“莉斯还是苏西？”

弗朗西丝表情阴沉地看着她。“你妹妹，”她说，“我永远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苏西去滑旱冰。”

“通常来讲，那应该是很安全的。”婕玛说。

“苏西刚四岁，”弗朗西丝变得很生气，“莉斯应该搞清楚状况。”

“很多四岁小孩子都可以滑旱冰，而且滑得很好。”婕玛反对说，“当然，她应该戴上防护板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不过医生说早晚会经历骨折，所以哪怕戴了那些防护的东西也没用。”

“我告诉过莉斯她应该打理好自己的生活。”弗朗西丝说。

“她从来都不善于打理生活。”婕玛告诉她。

“你们两个都不善于，”弗朗西丝说，“我总在想，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婕玛抿起了嘴唇。她不想再听一次母亲那套“我哪里做错了”的说教课。从小到大，她已经听了无数次了。当她告诉弗朗西丝她不想再读书，而想去做发型师的时候，弗朗西丝大惊失色，结果就给她上了一堂题为“浪费你的才华”的大课。她假期里和尼娅姆还有其他三个女孩子出游，之后弗朗西丝看到了她们在海滩上赤裸着上身的照片，于是又上了一堂“你们应该懂得尊重自己”的道德课。当然，婕玛宣布要和大卫离婚时的那堂课应该是最精彩的了。当时的情景仿佛是婕玛要谋杀大卫一样恐怖。

她叹了口气。弗朗西丝对两个女儿的生活从来都没有满意过。至少我已经结过婚了，婕玛对自己说。那段婚姻期间，弗朗西丝还算满意。

小她几年的妹妹莉斯一直都是独身。直到她回到家里宣布自己怀孕的那天，还都从来没经历过哪怕是一段严肃的感情。婕玛想起了那时母亲的反应，不禁浑身一颤。她没必要陪着莉斯听她那一课。

“谢谢你今天帮我照看他们两个。”她打破了沉默，“我知道那并不容易。”

“如果我知道你要去逛街，就不会答应帮这个忙了。”弗朗西丝说，“我以为你会好好反思一下你的生活，婕玛。”

“反思什么？”婕玛问，“反思我的生活狗屁不如吗？”

“婕玛！”

“哦，够了！”婕玛爆发了，“这就是你所想的，不是吗？我是个丢人的女儿，因为我没上过大学；是个丢人的妻子，因为我失去了我的丈夫；是个丢人的母亲，因为我的女儿吃素，儿子是个小混混。”

“我并没有那么想。”弗朗西丝说。

“没有吗？”

弗朗西丝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想你应该把一切安排得更好些。”她说，“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应该能意识到，你原本可以生活得更好。”

“当然，”婕玛说，“但我已经尽力了。”她努力控制着情绪。她不想在母亲面前哭出来。如果她哭了，弗朗西丝会觉得自己胜利了。

“我想你过得还是要比莉斯强的。”弗朗西丝承认道。

“那不是莉斯的错。”

弗朗西丝扬起了一边的眉毛，说：“你竟然也那么想。”

“不全是她的错。”

“她应该告诉孩子的父亲，”弗朗西丝说，“让他负起自己的那份责任。”

婕玛什么都没说。

“至少迈克尔过得还不错。”弗朗西丝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嘴角自然而然地扬了起来。

“当然，”婕玛说，“他攀上了一个高枝，搬去伦敦了。”

“黛比是个好姑娘，”弗朗西丝的声音里充满了喜爱，“而且她很爱迈克尔——”

“而且他们有两个完美的孩子。”婕玛帮她母亲补充上了后面要说的话。这样的话她已经听了无数次了。

“他们确实是很可爱的孩子，”弗朗西丝说，“很有教养。”

“我的孩子没有教养吗？”

弗朗西丝生气地望着她。“我可没有那么说。”

“但您很可能是那样认为的。”婕玛站起身，把杯子放进水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