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过现在电视很便宜，”格里说，“不像我年轻的时候，一台电视差不多和一栋房子一样贵。”

“还是不够便宜啊。”婕玛说。

格里意味深长地望着她。“钱不够花了？”

“哦，爸爸。”婕玛叹息说，“我真的努力了，我非常努力。可我真是要绝望了，完全绝望了。”

“你是因为这件事才来的吧？”他问，“想向老爸借钱？”

婕玛笑了。“也许吧，”她承认说，“妈妈要是在的话我应该什么也不会说了——你知道她对钱的态度。爸爸，她永远无法理解那些没法每周靠十块钱过活的人。”

“我知道，”格里说，“不过你要知道，她是在一个很不同的环境下长大的，婕玛。那个时候钱真的是很不够用。贫穷不只是没有电视看的问题，贫穷则是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婕玛点了点头。“我全都明白，爸爸。只是有时候她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她不是故意的，”她父亲说，“她爱你，你知道的。”

婕玛沉默了。她相信她的母亲也应该会像其他母亲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自己。她只是不觉得母亲很喜欢她。

“她很担心你。”格里说。

“也许吧。”婕玛言不由衷地说。

格里看着她叹了口气。“你需要多少？”

“我其实也不知道，”婕玛说，“几百块吧。”她咬了咬嘴唇。“哦，爸爸，真抱歉。我实在不应该过来。我不需要钱，我可以应付的，真的。”

“我要这么多钱干吗呢？”她父亲问，他站起了身。“快，咱们马上去商店。选一台你喜欢的。”

“我不——”

“如果你的电视坏了，你显然今晚就需要一台新的，不是吗？我想知道你会选一台什么样式的。”

她笑了。“谢谢，爸爸。”

“别谢我，我可没说你可以选店里最贵的。”

她插上了电源，然后把电视打开了。真不错，她想。她本来选的是最便宜的那台，可他父亲建议她买这一台，比她选的那台可要时髦一百倍，当然也贵很多。可她父亲不允许她拒绝。罗南一定开心坏了，她想。这可是宽屏幕的。

她听到大卫停车的声音。六点整。这也是大卫让她受不了的一点。如果他说了某一个时间做某件事，他一定不会食言，甚至是精确到秒。可她从来就没有准时过，而且总是在最后一刻才想起这件事，所以大卫不得不站在那里不耐烦地等着她。

她打开了门。基林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然后就直接上楼去了。婕玛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

“罗南，到厨房去吧。”她说。她不想儿子看到新电视，因为她不想他告诉大卫。

“我能先去内维尔那儿吗？”他问，“爸爸给了我一张光盘。我可以在那儿看。”

“去吧。”她说。罗南感到很吃惊。他本来以为她会告诉他别去打扰克劳福德一家。他马上跑了出去，以免她改变主意。

大卫走下了车，向她走过去。婕玛关上了身后的房门，以免他看到里面的电视。

“今天过得如何？”她问。

“还不错。”大卫说。

“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吗？”

“能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呢？”大卫反问，“和平常一样，我们去打保龄球了。然后我带他们去海边散了会儿步。”

“奥尔拉去了吗？”婕玛的语气很平静。

大卫摇了摇头。“她的手太疼了，打不了保龄，”他说，“她留在家里了。”

“他们吃东西了吗？”

“当然了。”他有种戒备感，“我每次都会带他们去吃东西。”

“对不起。”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婕玛等着他离开，可他却奇怪地站在了门边。

“有什么事吗？”她最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