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紫塞雁门云中开(4)

大同风 作者:聂还贵


其常以一匹毛驴为座,且倒而骑之,随风吟咏:野草漫随青岭秀,闲花长对白云新……自是神仙多变异,肯教踪迹掩红尘。

及至金大定十八年(1178年),与王重阳创始全真教相呼应,悬空寺三教殿内又树起一筒“三教碑”。——悬空寺庙悬空中,恒山永恒寺永恒,一宗三脉儒道释,天人合一千秋风。

恒山道教光芒四射之下,北宋神霄派传人元真子张侍宸住持西京大同开元观,其弟子青霞子阎德源接任后曾于大同城西筑建玉虚观,不久又受命提点中都十方大天长观,即今北京白云观。

全真教创始人王重阳弟子丘处机,“顶戴松花吃松子,松溪和月饮松风”;将铜钱从悬崖上扔进灌木丛,又一枚一枚找回,以砥砺意志;“破衲重披,寒空独坐”,“静思忘念,密考丹经”。其受成吉思汗遣使,远赴西域雪山,途经西京大同,登临恒山,传教授道,有诗留印萍踪:“东海疏狂犹目断,西京留守未心开……北地官荣何日罢?南山道隐几时回。”金庸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将其艺术形象为一个身怀绝技、豪气凌云的道士。其以“有卫生之道,无长生之药”、“敬天爱民为本,清心寡欲为要”等养生之理,巧劝成吉思汗戒杀向善,“万里赴诏,一言止杀,悲天悯人”。太祖折服,以虎符及玺书赠之:天赐仙翁,以悟吾志。

元明时期的张三丰,曾于恒山凝神修道,孕炼精华。有《悠悠歌》为证:悠悠歌,悠悠歌,四十八岁空消磨,人生寿命能几何。株守恒山十六载,燕赵往来成逝波。倒不如,携琴剑,整笠蓑,东走蓬莱唱道歌。

“要知端的通玄路,细玩无根树下花。”张三丰《无根树》一词,在民间无根而根,非树却香:“无根树,花正奇,月里栽培片晌时。拏云手,步云梯,采取先天第一枝。”金庸所著《倚天屠龙记》,将张三丰栩栩然塑造为武当派开山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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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一册敞然打开来随手可资翻阅的书。

大同城史亘古,辉兮煌兮。

“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雁门山以北大同一带,春秋时为古老游牧部落林胡、楼烦,俗称北狄所居;“商汤封代”,商周时犬戎后裔白狄在此建代国,故有代地之谓,后为赵国赵襄子所并;战国纷争,赵韩魏三家分晋,大同隶属赵国。

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拓疆扩边,设置雁门郡始,大同城邑历史年轮,已隆隆然碾过2300度春秋的岁月车辙。

初,赵武灵王“亦变俗胡服,习骑射,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而置云中、雁门、代郡”,首创以国家组织形式融合中原文化与草原文化之先例。后人有诗赋曰:大漠苍苍山月小,赵王墓枕青山老……山川想象余威在,断碣残碑认鸟虫。

汉高祖三年(公元前204年),刘邦“遂至平城。匈奴围我平城七日而后罢去,令樊哙止定代地……”

刘邦,大汉开国皇帝,中国第一个布衣及诗人皇帝。一首《大风歌》,慷慨释怀,风起云飞,刮过唐诗庭院,吹过宋词苑囿,传诵于千门万户,春春秋秋。其在英国历史学家汤恩比眼球里,与恺撒叠影成双:人类历史上最有远见、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两位政治人物,一位是开创罗马帝国的恺撒,另一位便是创建大汉文明的汉高祖刘邦。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间戏剧过多少场豪华盛宴,纸醉金迷,穷奢极欲。一桌毗连一桌,流水曲觞。随即曲终人散,灯火昏暗。唯有千古一宴——鸿门宴,曲未断,人犹在。刀光里沛公神色惶然;剑影中霸王正襟危坐;觥筹交错,亚父举佩暗示;丝竹舞袖,张良无心赏美;酒酣耳热,项庄舞剑暗藏杀机;披肝沥胆,樊哙目眦尽裂。谁也猜不出项羽心中的算盘珠子染着什么颜色。众皆宴兴浓稠,刘邦却开了小差,金蝉脱壳,溜之大吉。大丈夫屈伸自如,三十六计走为上。刘邦做了千秋帝君,项羽博得了盖世英名。偶然性里蕴藏着必然性的因子,历史人物性格的规定值,乃历史逻辑选择的凭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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