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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上流光,其人如玉(12)

让我的爱情没有黑夜 作者:斯岑


5

从万兴洋行出来之后,清如抱着双臂,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庄琴小碎步跟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问:“清如,你和孟公子到底有什么过节,他怎么这样对你?”

清如停了脚步,愣愣地看着庄琴,眼睛里有细碎泪光。

庄琴自认识清如以来,就没见过她流眼泪,见她这样吓得手忙脚乱,急忙说:“我的大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是女生不是男生,又不会怜香惜玉。”

俏皮话让清如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庄琴抚住胸口,笑嘻嘻地说:“清如,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一点。”

清如脸色一点点凝重下来。她望着铅云低垂的天空,幽幽地说:“庄琴,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可是那水等了那么久,却没有来饮的人,你说该怎么办?”

庄琴的脸抽搐了两下,终于崩溃道:“我的大小姐,你换个说法行不?我听不懂你这大才女的心事呀。”

清如跺了跺脚说:“算了,不和你说了,我从这边回家了。”

庄琴如释重负地挥挥手说:“你早点回家吧,别多想啊。”

清如转身离去,拐了几个弯,远远地看到弄堂中的炊烟。风裹挟着阵阵冷意,从堂口里向她扑过来,将她的刘海吹得有些凌乱。春天快要过去,可是到了夜晚却还是有些料峭的寒意,然而即便是如此,清如也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躲不避。

没有什么比人心更冷了。

——你怎么这么爱财?

孟嘉和的话还响在耳畔,让她羞愤难忍。想一想也觉得奇怪,以前别人也对她说过更过分的话,她从来都当做蛛丝一般轻轻拂去,可是为什么一句本该不痛不痒的话,却让她失态痛哭?

因为这句话,是他说的?

清如的心绪有些乱,她不敢再想,将手中的书包提了提往家走去。小胡同的青石板路有些不平整,她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料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宁父和宁母的哭泣声,她顿时大吃一惊。

出了什么事?

她想去推门,却又犹豫,只趴在门缝边往里面瞧。只见眼前站着几个穿马褂的粗汉,正不耐烦地嚷嚷着:“这小子欠了我们赌债,你们说要怎么还吧!”

宁父气得浑身颤抖道:“建成,你说,你欠了人家多少钱?”

弟弟宁建成自幼不学无术,四处偷鸡摸狗,如今竟然染上了赌瘾!清如心内震惊,定神一看,宁建成缩着脑袋跪在地上,白衫子上沾满污秽和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他哭求道:“爸,孩儿不孝!孩儿欠他们两块大洋,不是十块大洋!如果还不上,他们就要砍了孩儿的右手!爸!”

“你小子不懂道上规矩啊?利滚利,你借了高利贷,当然要还利息的!”

宁父手指颤抖地指向粗汉们,却忽露痛苦之色,猛地捂住胸口。宁母忙扶住他,哭喊道:“老天,这都是什么事啊——”

“别啰唆了,你们要么还钱,要么就拿女儿抵债!”粗汉一摆手,抛出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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