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月初出门前说过，这次出门看货，少则七八天，多的话也就十天半个月。我看着店，每天翻翻店里的旧书，卖几件工艺品，跟偶尔过来的葱头聊聊天下下棋，日子过得倒也舒坦。

只是转眼又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四叔也没回来。这年头电话一关，也不上网，除非报警，不然还真找不到人。自从一个星期前店子里碎了个瓷瓶，正好是葱头借宿在这儿的那天晚上碎的，而且是他第一个发现的，照理说根本不关他的事儿，这家伙跟抽了风似的三天两头勤快地往我这儿跑，每次过来都会感叹那么好个物件儿坏了，亏大发了，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死样子帮我找各种各样搪塞四叔的理由。

我说了多少次了那最多不过是个做工好点的仿品，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碎了就碎了，四叔不会怪我。这家伙着了魔一样以为这是我的托词，死都不信。

不就是一个工艺品瓷瓶吗，了不得也就几百块钱的事，这么神神叨叨的干什么？！

说到这儿，我不得不介绍一下四叔的生意和铺子了。说白了，四叔这里就是卖工艺品的，挂着名的景德镇瓷器、大的小的各种瓶子罐子，另有些琉璃品、铜钱、古玩核桃、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收来的旧书和看着古色古香的仿古书，院子里还有麻绳捆着的大大小小的唐三彩。

据我所知，店里仿古的器件很多，就是迎合某些人的胃口摆在家里当装饰品的，古董可真是一件没有。

那些瓷器在运来的路上也有碎的，本身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所以意外地碎一个瓶子我还真没放在心上，本来也不算个事儿啊。听说葱头没事也喜欢看古董，能从四叔这铺子里看出一件清朝古董，看样子眼光也不怎么地。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使劲挠了挠头！

除了这件惹人心烦的破事儿，今天又出了个麻烦事！就这么一个费着大力气也捞不出半点油水的小破地儿居然还被贼惦记上了。你说这铺子里有什么好惦记的！那些工艺品里能卖几个钱的大个头你也搬不走几件，搬走了也卖不上好价钱，那些旧书新书破核桃假琉璃挂件就更不用说了。

你偷就偷吧，想拿什么拿走就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每天卖了东西的钱我都会拿回正房收起来。你说你偷了半天什么都没拿走还在店里发起了疯！门口的格子上的小花瓶碎了好几个不说，还害得我一大早就被警察叫进了局子里配合调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干了什么杀人越货的事儿了。我这店以后还开不开了，回去了也会被附近那些店铺里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吧？

负责这个事儿的警察看着挺年轻，大个子，国字脸，又浓又粗的眉毛，一脸正气的样子。问了我一些基本情况后，又问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啊，最近有没有结仇啊，有没有欠人钱不还啊，诸如此类的问题。我的回答不是没有就是不知道。

不是我不配合，我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过来看店才几天，上哪儿跟人结仇借钱去。昨天晚上别说睡得还真挺好，也许是院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响动我也习惯了，只要不是有人在门口大声吆喝放二踢脚，估计我还真感觉不到什么。

国字脸警察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没辙了也不耐烦了，就带我去看了那个小偷。

穿过长长的走廊，小偷被关在楼道另一头的大会议室里。贼嘛，该拘留拘留，该送监狱送监狱，关在会议室干什么，难道是专门等着我来认人并且指证他有什么犯罪事实？好吧，我是电视剧看多了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在国字脸警察的示意下，我凑到门上的玻璃处往里看去，里面像旧时候绑犯人一样关着个五花大绑的人。看不见脸，跪在地上，头努力上扬，胸口抵着墙，左右扭着身子蹭来蹭去。不会是想蹭断绳子跑吧？这人说不定不是小偷而是个疯子，如果是想磨断绳子跑路也应该找个有棱有角的地方，像他这样把胸口一大段绳子都贴在墙上蹭，猴年马月都不一定搞得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