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油画二∶梦魇(1)

油画 作者:王晓方


作者:朱小丹

创作时间:2005年

材质:布面油画

尺寸:205×299cm

画面上,黑色的群山仿佛魔影般张牙舞爪地从远方压过来,一群被扭曲变形的男男女女无助地、惊恐地、绝望地站在血河中声嘶力竭地哀号,凄惨的尖叫在画家的描绘下变成了可见的震动,像声波一样四处扩散,仿佛从地狱深处传出了响彻天地、令人毛骨悚然的呐喊声。画面中的人物一个个双眼空洞而苍白,面部严重扭曲,身躯模糊变形,天空中的云彩如流动的血水弥漫在他们的头顶,云彩与河流的血色与群山交织在一起,铺天盖地地压过来,压得让人呼吸困难,几近窒息。扭曲的造型和夸张的色彩使画面宛如梦魇,具有让人惊恐万分的视觉冲击力。

我觉得应该把我对死婴事件的心灵感悟画下来,所以从大姐家回来的第二天清晨,我就来到了我的画室。昨天晚上我一宿也没睡好,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印象最深的是一张巨大的圆形餐桌四周摆着二十一个像盆一样大的高脚玻璃酒杯,酒杯是倒过来的乌纱帽形状,酒杯里倒满了红酒,每杯红酒上都漂浮着一个婴儿的头,就像泡在福尔马林里似的,最令人恐怖的是,这些头颅在不停地哭嚎,餐桌旁边还站着一位女士,服务员的打扮,可能是被哭嚎声吓呆了,惊恐万分地抱着头,无助地尖叫着,面部由于恐惧而严重扭曲,双眼空洞而苍白,头发令人毛骨悚然地蓬蓬着,最可怕的是我知道那个女人不是幻影,而是我自己,我大喊:“快跑!快跑!”却一动也不能动,因为我的手正压在胸口上,我魇住了,幸亏我养的金毛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叫了两声,我才被惊醒,否则我怕是活不过来了。还有一个噩梦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梦见一座金山上像旗杆一样插着一柄权杖,权杖很像一棵枯死的大树,枝干上一片叶子也没有,却挂满了婴儿的头颅,那些鲜红的头颅随风摇摆像《神话》中世外桃源桃树上的黑桃一样鲜活,就在我试图寻找爬上金山的台阶时,我听到了一声令我魂飞魄散的叫声:“小丹阿姨,快来救我!”我惊得心都快吐出来了,大叫而醒!类似的梦一晚上我不知做了多少个,醒来后,我极力回忆这些梦,觉得这些梦其实就是我对死婴事件的心灵感悟,我想把这些梦画下来,或许可以作为文白下一部作品的插图。我有一个预感,一旦这场劫难过去了,文白一定会以死婴事件为素材写一部长篇小说的,一旦写出来,要比《神话》更为魔幻。就在我站在画框前默想沉思之际,门外有人按画室的门铃,很少有人来我的画室打扰我,朋友找我一般都事先打手机,会是谁呢?我在镜子前简单修饰了一下,才去开门。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但从衣着和气质上看,我断定他们是官员。男的一见我便用严肃的口气问:“是朱小丹同志吗?”我丈二和尚地点了点头。女的也用同样严肃的口吻说:“鉴于你和顾文白、张欣非同一般的关系,我们代表组织和你谈一谈,可以进去吗?”尽管我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找我,但我还是不情愿地将他们请进了画室。这真是一对不速之客,看样子他们对我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很显然,是我昨天的行动触碰了他们敏感的神经,我猜想是我去慈恩寺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由于心里抵触,我既没有给他们沏茶,更没有洗水果,只是在饮水机前为他们每人接了一杯白水。我请他们坐在沙发上,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他们对面,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审讯的犯人,但还是耐着性子客气地问:“二位想找我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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