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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贫困的形式”到“精神的解放”(11)

在非洲发现中国 作者:高全喜 丛书主编 邱立波 本辑


中国的发展外化为非洲的发展,由此也可获得精神的解放,成长为世界主义的国家。

21世纪的中国所陷的狭隘民族主义,其心理基础在于中国人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此种不安全感与近代以来的屈辱历史有关,更与当下中国“形式的贫困”有关。

由于庞大的体量,我们天然地具有一种做大国的冲动;但是由于对美国所主导的世界秩序之“形式”——具有深刻的世界主义品性的美国国家“形式”与此相贯通——的深刻不信任,我们又无法将中国国家的“形式”与世界“形式”贯通起来,于是便陷入一种进退失据的状态。作为超大规模国家,我们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世界责任;作为一个主权国家,我们也不知如何定义自己的国家利益;我们更是难以清晰地体认到,我们应当承担的世界责任与我们的国家利益在根本上是同构的。大国的冲动与深刻的不安全感相结合,最后便转化为一种虚妄的民族主义而狂热地表达出来,令得其他国家对中国充满警惕。

归结到一句话:中国不知道如何做大国。要想学会做大国,中国需要有一种精神解放,克服我们内心的不安全感,实现中国民族意识向世界主义的一种转向。作为一个超大规模国家,这是一种必须。

对不安全感的克服,从来不是通过更多的攫取来实现的——它只会带来更大的不安全感,这也正是狭隘民族主义的致命之处——而是通过给予,以及责任的履行来实现的。责任的履行通常需要对于责任有明确的认知,而中国的“形式”尚无法提供对于外部责任的认知,但是中国“质料”的发展却使得这样一种责任在我们还对其懵懂的情况下就浮现出来。那就是,对于因中国的现代化而丧失了传统路径下现代化可能性的非洲国家,中国有一种责任帮助它们;恰好由于国际经贸循环的“双环结构”,它们的现代化也只能由中国来拉动。这是一种高度双赢的关系,其中,一种具有建设性的国际责任便浮现出来。

现代性的起点是肉体对精神的反抗,不受中世纪精神秩序规训的冒险家冲开了一个新世界。中国精神解放的动因则很可能是“质料”对“形式”的倒逼,即已具世界影响力的物质力量牵扯着懵懂的国家观念的转型。

中国对非洲责任的体认与践行,将使得中国的民族主义开始其世界主义的转向。由此,中国开始了自己主动的议程设定,主动参与世界秩序之“形式”构造,中国的“形式”再度有了一种国家与世界两层面的通贯性。在中国的帮助下,实现繁荣与稳定的非洲,既可以作为中国所需原材料的重要提供者,也可以作为中国制成品的重要市场,中国的国家利益自然也在其中矣!

这个过程将确立起中华复兴的精神支点,使我们获得精神上的饱满与政治上的终极自信。它将会表达出中国崛起的世界历史意义,那就是,中国的发展意味着世界的发展,世界的问题反过来被内化为中国的问题,中国由此恢复自己的世界民族之地位。同样,非洲复兴的精神支点也由此确立,非洲人的自信与尊严体现在其对传统的守护,对现代物欲世界的解毒。

一种历史哲学的意义由此体现出来。中国与非洲皆在此过程中获得精神解放,从而最终促成人类普遍的精神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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