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以采苹？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锜及釜。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注释】

苹：水上浮萍，多年生植物，可食。

藻：水生植物。

行潦（háng lǎo）：沟中积水。行，水沟；潦，路上的流水、积水。

筥（jǔ）：圆形的筐。方形称筐，圆形称筥。

湘：烹煮供祭祀用的牛羊等。

锜（qí）：有足的锅。

釜：无足的锅。

奠：放置。

宗室：宗庙、祠堂。

牖（yǒu）：天窗。

尸：主持。古人祭祀用人充当神，称尸。

有：语首助词，无义。

齐（zhāi）：美好而恭敬的样子，“斋”之省借。

季：少、小。

【古人如是说】

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苹蘩蕰藻之菜，筐筥锜釜之器，潢汙行潦之水，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

——《左传·隐公三年》

女将嫁而教之以告于其先也。

——方玉润《诗经原始》

五用“于以”字，有“群山万壑赴荆门”之势。

——吴闿生《诗意会通》

【今人这样读】

《采苹》之叙事，不假修饰，乃至通篇不用一个形容之词，却是于平浅谐美中写出了烛照女子生命的一点精神之微光。采菜，烹煮，设祭，“事”之平平静静中浮漫着心的快乐和憧憬。“宜其室家”、“宜其家人”，《桃夭》中的一唱三叹，是那一时代对女子一个最低的或者也是最高的要求，读《采苹》，猜想着女儿自己或者竟也是如此希望着。“谁其尸之？有齐季女”，末了一句轻微的赞叹，是诗中挑起遐思的一笔，本来是开端，却轻轻巧巧作成收束，“叙事”便于此际化为“抒情”。

——扬之水《诗经别裁》

古时说苹，也就是大萍，古人多这样叫，今天的人听起来要陌生许多，但如果叫它现在的名字水芙蓉——这个被美和温软包围的名字，应该会对大萍的亲切感增强很多。

——深圳一石《美人如诗，草木如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