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之。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雠，既阻我德，贾用不售。昔育恐育鞫，及尔颠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穷。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注释】

习习：风声。

谷风：来自大谷的风。

黾（mǐn）勉：勤勉，努力。

葑（fēng）：蔓菁。叶、根可食。

菲：萝卜。

无以下体：意指要叶不要根，比喻恋新人而弃旧人。以，用。下体，指根。

迟迟：迟缓，缓慢。

违：恨。

伊：是。迩：近。

薄：语助词，含有勉强之意。

畿（jī）：指门槛。

荼（tú）：苦菜。

荠：荠菜。

宴：快乐。

昏：即“婚”。

泾、渭：河名。

湜湜（shí）：水清澈见底。

沚（zhǐ）：水中小洲。

屑：洁。不我屑以，即不以我为洁。

逝：往，去。

梁：鱼坝。用石头拦住水流，中空而有缺口。

发：“拔”的假借字，搞乱。一说打开。

笱（gǒu）：捕鱼竹篓。

躬：自身。

阅：容纳。

遑：来不及。

恤（xù）：忧，顾及。

方：筏子。方和舟都作动词用。

匍匐：爬行，此处指尽力。

能：乃。

慉（xù）：好，爱惜。

雠（chóu）：同“仇”。

贾（gǔ）：卖。

用：指货物。

不售：卖不出。

育恐：生于恐惧。育，长。

鞫：穷困。

育鞫：生于困穷。

颠覆：艰难，患难。

于毒：如毒虫。

旨：甘美。

蓄：干菜或腌菜之类。

御：抵挡，抵御。

洸（guāng）、溃（kuì）：水流湍急的样子，此处借喻人发怒。

既：尽。

诒：遗，留给。

肄（yì）：劳也。

伊，来：语助词。

塈（xì）：爱。

【古人如是说】

谷风，刺夫妇失道也。卫人化其上，淫于新婚，而舍其旧室，夫妇离绝，国俗伤败焉。

——《毛诗序》

妇人为夫所弃，故作是诗。

——朱熹《诗集传》

逐臣自伤也。

——方玉润《诗经原始》

【今人这样读】

弃妇以泾水自比，渭水比新人，清比美，浊比丑，清水在止而不流时也是澄清的。可见得不是真浊，比喻自己的容貌和新人比也不算得丑。

——余冠英《诗经选译》

苦苣因其遍布山野，又含辛苦之味，所以从来都不是宫门里的食品。黄河大地上的老百姓，几千年来，遇上吉年，便拿着苦苣做小菜，遇上荒年便吃着苦苣当主食熬日子。从某种意义上，苦菜的韧性，含苦，遍野得生，体现的不仅仅是植物本身的属性，而且也是中华农耕文化衍生背景的一部分基质。

——深圳一石《美人如诗，草木如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