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两个女人(18)

光荣大地 作者:许开祯


署假到了,佳佳要参加夏令营。马克给佳佳准备好一切,还送她一台数码相机。佳佳乐得合不拢嘴。

这段日子,佳佳跟马克的关系在迅速亲密,她拒绝玉茹的命令,恢复叫马克叔叔。望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我忽然产生佳佳就是最危险的敌人这种想法。可我又不能不让他们亲近。我被一种莫名的痛苦灼烧着,我感觉自己正在走向某个深渊。

那个下午,我独自来到酒厂。生锈的铁栅门紧闭着,里面错落的厂房几近破落,有艾草在曾经的车间顶上冒出来。我摇了半天门,除过栅栏碰撞的声音,我再也听不到曾经熟悉的酿酒工的号子声。几只乌鸦在我的视线里飞起,嘴大张着,发出哇、哇的嘶叫。我看不到当年住过的宿舍,兀立在大门口,我想象着它是何等的衰败。

任何事物都有起落,当年的辉煌怎么也遮不住今天的萧条,谁又能猜想得到,未知的明天会什么样。

黄昏就这样降临,霞光映照的四野里,四溢的酒香已经不在,一种颓废甚至糜烂的气息在向我迫近。彻骨的孤独就在这一瞬包围了我。

我跟玉茹说,我爱上马克了。

玉茹显得平静,她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在我脸上多停留了会儿。她的目光有一种抚摸的意味,我却感受到疼痛。我问你怎么不说话,玉茹张了张口,却仍是没吐出半个字。

我的感觉在一点点被证实,同样的痛苦在另一张脸上浮现出来,只是比我更灰暗、更扭曲。

我倒在那张不属于我却被我占有的床上,我想撕开自己的衣服,撕开肉体,挖出那个叫感情的东西,永远地把它抛到大街上。

胖子刘暗示我,有些痛只能属于忘记,有些人永远在远处。

我说要么我堕落,要么我飞翔。胖子刘劝我不要冲动,他说,回去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你便知道,梦只有一种结局。

玉茹去见李总,到了约定的地方,却发现那家公司的经理没来。李总笑吟吟地说,这种事我想还是不见面的好,往后就由我代劳吧。玉茹表示理解。其实她现在也感到了风险,每做一次,心煎熬一次,只是不愿把后果说出来。

李总已越发对她赏识,这段时间,玉茹给李总搞了一份投资分析,让李总视若宝贝,还帮李总修订了公司财务制度,特别是她提出的漏洞管理法,在杜绝跑冒滴漏上起了很好作用。李总充满感激地说,要是我早认识你几年,也不至于走这么多弯路。

玉茹回来后我还没睡觉,我在等她,白天我跟马克吵了一架,是为新谈的一笔生意。马克执意不让我参加,连胖子刘坚持也不管用。马克的理由是我缺少专业积累,尤其乳品行业更是一无所知。我说我不喝酒,不是照样把钱总拿下来了吗?马克居然轻蔑地说,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倒在石榴裙下。

这便是我发疯的理由,在马克心里,我除了出卖自己,还有什么本事?

玉茹回来后便跟我提起李总,她讲跟李总吃饭,讲李总打算投资地产业,起初我并没听出什么,觉得她拿了钱心里高兴,美言几句李总也是应该。慢慢地,我从她闪烁其词的谈话中捕捉到了欲盖弥彰,这段时间我很敏感,想不到玉茹也这样敏感,我一下失去冷静,打断她说,玉茹我们为什么要躲避,不就一个马克吗,说出来又能怎样!

我的话令玉茹吃惊,我看见她突然苍白了脸,目光也跟着由缥缈转向瑟缩,她垂下头,不敢正视我。

屋子里的空气像泥浆般不再流动,让人透不过气。我强作轻松说,我们用不着藏着掖着,该发生的迟早要发生,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玉茹抬起头,愕然地望住我,她的目光一点点变动,由吃惊,到疑惑,再到忧伤,最后竟成了一片迷惘。她咬住嘴唇,吃力地摇头,声音簌簌发抖,喁喁说道,爱丽你在怀疑我?

我说的是事实!

不。她的声音充满搏斗的意味,怎么会,爱丽怎么会?

那马克为啥要让公司给我租房,你们开着破车去郊外又怎么解释?我知道我疯了,玉茹的态度让我完全丧失理智,她居然还在骗我,还不肯跟我讲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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