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7)

密谋 作者:陈建波


他似有所待,但暗暗又有些担忧,这些事务,都是他从政以来从未涉足过的范围。暗礁丛生,风浪莫测,不能不说是如履薄冰的险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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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军军部及直属部队两个团共计四千余人,乘坐宣阳号轮船,于1945年底抵达吴尚港口。预先得到通报的吴尚市文武官员们,在陆西元的领头下,云集码头,眼见这数千吨的巨轮缓缓驶近,发出一声悠长汽笛鸣响后,在驳岸边停下抛锚系缆,放下舷梯。船头,清一色美式装备的士兵们持枪肃立,头顶上空青天白日大旗猎猎飞扬。

十二军中将军长许霆中披红里黑色斗篷,率一众将官下船。码头一侧,预先布置好的乐队开始演奏。在这喧嚣的热闹中,陆西元也带着本地官员迎接过去。

陆西元笑道:“我等盼望许军长率军来吴尚,如枯草之候甘霖啊。”

许霆中大笑,说:“陆市长,我这一路身困海上,但对你的功绩却是如雷贯耳。单枪匹马下江南,施妙计接收吴尚这样的城市,大家可都津津乐道呢。”

陆西元谦逊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许军长率部血战摩天岭,夜袭张高峰,阵斩日军师团长南部雄,天下扬名。我辈碌碌无为,岂敢望将军之项背?将军是抗日英雄,如今率貔貅之师南来,一檄可定和平,我等都虚席以待呢。”

他们一见面,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再三地寒暄,然后才分别介绍各自身后的人物。李嗣、刘原二人都自恃有兵,不肯低眼看人,但一见来者这等军容阵势,许霆中不怒自威的英雄气概,不由得自惭形秽,连军人都不敢自居,一个自称是警察局长,一个表白自己是在敌后游击的情报专员。许霆中一一颔首致意后,便介绍自己的麾下诸将给岸上众人,拾级登岸,打量这吴尚市容,感叹道:“五年前,我从这里率军南撤时就立下誓言,一定要亲手收复这座城市,饮马江畔,血洗战刀。这些倭寇王八蛋,如今还安分吗?”

陆西元笑道:“都在江边的营房里束手待擒呢,首领是小野本二师团长,你们交过手吗?”

许霆中想了想,说:“在第一次长沙会战中交过手,有些战力,曾经和木村师团一起围攻我部。我方伤亡不小,冒死从敌军的结合部冲了出来。此人当时很有些嚣张气焰呢。后来撤回去了,再未谋面,原来是在吴尚。明天一早,我代表重庆国民政府受降,届时,陆市长一定要莅临观摩哦。”

陆西元连声答应,这种场面他岂能不出席?一众人等站在港口外的高坡上,俯看部队浩浩荡荡地登岸,向毗邻港口的营房进发入驻。崭新的轻重武器摆开,蓝光幽然,令人叹为观止。陆西元吩咐属下将代为准备的伙食先行向入营的官兵们分发,军粮等物资早已在附近仓库里存放,明天就可以自行支领开火,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许霆中看在眼里,由衷地高兴,再度握住他的手称赞道谢,陆西元携住他朝北一指,笑道:“就请许军长赴荣华楼一坐,我已准备下酒宴为诸位劳苦功高的将军接风洗尘。”

许霆中也不客气,说了声好,便一招手将亲信将领召集,浩浩荡荡地随同赴宴。

陆西元忝作东道主,早已将接待事务准备充分。饭店上下今天一早就开始忙碌,宰鸡杀鹅,六桌宴席是忙得妥妥当当。这会儿见客人来了,急忙上前去招呼侍应。众人随之入店,互相谦让一气,逐次安顿下来。陆西元坐主席,许霆中坐尊客位,李嗣刘原分左右照应一干军官。满座间,俨然是将星闪耀,气氛一片热闹。陆西元首先敬酒致辞,欢迎十二军进驻吴尚受降。许霆中代表军方致辞答谢,要为吴尚民众带来安宁和祥和,要在此地一雪国耻。当年吴尚突围之战,国军将士奋勇拼杀,伤亡巨大,终于卫护三战区长官部冲出日军重围。日后,要在这鏖战之地修一座碑,留待后人纪念。众人在他这番话语中,回忆起几年前那段艰难的日子,俱都欷歔感慨,一齐起身来为往事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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