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前长长垂下的染血发丝被轻轻撩开，露出光洁的额头，沈知离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顿时有些发愣。一般人在这种时候都是面色惨白、形容狼狈，但偏偏这张脸在极端狼狈下依然清朗俊逸，如水般温润沁人，干净得好像纤尘不染，此时苍白失血的状态，反而显出了一种让人心疼的脆弱，恨不能温声将他唤醒。真是副好皮相，也难怪这么多女子倾慕。

感慨归感慨，倒也不是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沈知离想，等他病好了，下次见面又不知是何时。

在对得起银子的药材下，十二夜公子逐渐痊愈，他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但毕竟没有伤及根本，这种学武之人的身体又极好，估计不出两月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如此一来，除了换药的时候，沈知离倒也懒得去看他。

十二夜公子醒来的那日，好巧不巧，恰是沈知离为他换药的日子。

扒光了十二夜公子的衣服，沈知离用手指一点点划过受伤的地方，仔细检查伤口愈合的情况，作为医者，即便是个女子，也对男人的身体见怪不怪。

指尖按了按尾椎，嗯，愈合得还不错……皮肤也不错，下面……沈知离一侧眸，就对上一双色泽浅淡的眸子，她眨眼，那双眼睛也眨了眨眼，眸中并没有刚清醒时的迷糊，显然已经看了好一会儿。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沈知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收回放在敏感部位的手，端起一本正经的神情，准备先混淆视听，“我……”

那边的人已经先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道：“姑娘，幸会。”

静室里那双淡琥珀色瞳仁格外清澈剔透，弯起眼眸，笑容明亮和煦，宛如冬阳。

沈知离也淡定道：“不幸会，我看了你好几日了。”

“这里是……”十二夜公子又眨了眨眼睛，似乎思考了一下，突然握住沈知离的手道，“能冒昧问一句，你是……我的娘子吗？”

那只脏手！轻微洁癖的沈知离迅速抽手，斩钉截铁，“不是！”

“那姑娘是……？”

“回春谷谷主沈知离。”

十二夜公子垂下了长长的睫毛，仿佛不好意思般，笑得有些腼腆，“抱歉，我好像是失忆了。”

沈知离捏眉心，“察觉了。”

“还有……姑娘，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我觉得我似乎对你一见钟情。”

虽然突兀，但语气中的真诚半分不减。

沈知离定定地看了眼前男子一会儿，“原来是摔坏脑子了。”松了口气，扭头对外面叫道，“青堂主，你家公子出问题了！”

小小的静室里很快围满了人，十二夜公子坐在床上任由众人围观，面上风轻云淡笑得像个傻子。

沈知离伸出五指，问道：“这是几？”

“五。”

“很好。”她又伸出三指，“这呢？”

“……三。”

“加起来呢？”

“……八。”

转头，沈知离对青荇笑道：“青堂主，恭喜你，你家公子只是失忆，尚未变成弱智，实在可喜可贺。”

青荇却笑不出口，一脸凝重地问：“沈谷主可有医治的办法？”

“尚无。”

“在下愿意再出一万两银子，不知……”

“有！”

青荇欣喜道：“什么办法？”

沈知离舔了舔唇，“让我开颅检查一下，我有三成的把握解决……”

“开颅……这，不知又有几成可能会危及性命？”

“七成。”

“……”

“主上，你醒一醒，醒一醒，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稍微再想一想，属下是青荇啊！雨堂堂主青荇！还有其他堂堂主，你还记得吗？”

“主上，小人是花堂的张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