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有张孩子的脸，孩子冷得快要死了，我想温暖他的身体，急得醒来了，产痛也就此开始。哆哆嗦嗦像在真空里，一切都高高远远的到处是雪，是冰，我说了一句：“我冷。”忽然下身仿佛荡然无存。慢慢地，我下身又渐渐回暖。

张医生不在，只有两个年轻护士。我听到一个护士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哟，生下来啦还活着，是男孩儿。”

另一个护士的声音：“多大的？”

“五个月吧。”一种无法抗拒的强烈愿望，我希望看到从我内部孕育出的这个小孩儿，他是我的一部分，我想对他说声“你好！”再说声“永别！”我还要对他说声“对不起！”然后说，“请你原谅我，因为我依然也还是个孩子，我无法保护你！”我没有力气爬起来，鼓起勇气问道：“让我看看孩子？”这个要求使护士发现了她们对我有权利，护士厉声道：“看什么看！还有脸看自己的罪证呐！”

我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处置这个小孩儿？许多残忍的镜头闪过。我为孩子伤心、担心。我相信他一定具备所有人体的触觉及情感，是一个鲜活的人，但他绝对不会明白为什么他还没来得及出生，就被拉出来受尽折磨后，再次被处死。

母爱是意识形态和教条所不能左右的，那是属于天然的爱！这爱与谁喜欢不喜欢无关。母爱伟大得连猫和狗都具备。没准儿，有一天，人类会在树木和水晶也有母爱的事实面前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