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言:婚礼上出现了“吸血鬼”(3)

道德博弈 作者:保罗·扎克


我很幸运,琳达自己却迟到了。我看到她在楼上,穿着新娘礼服,她的妈妈和伴娘正在悉心整理她的衣服,把裙摆展开。伴娘是三位年轻的女士,都穿着深红色的衣服,别提有多契合“吸血鬼”婚礼这个计划了。

琳达和我实际上从未谋面,但在此幸福时刻,她选择用拥抱和亲吻欢迎我。

我说:“你准备好了吗?”

当海伦把止血带绑到她的胳膊上,并在她的皮肤上擦拭消毒药水时,她紧张地露齿一笑。

她说:“其实,我不太喜欢扎针。”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一边回答,一边伸手去拿嗅盐。我事先在口袋里装了一些,以防万一。

从头到尾,不管是新娘、宾客,还是我自己都没有晕倒(说实话,我会晕血),幸亏琳达为得到一篇好报道而做出的决定没有毁掉她的婚礼。依我所见,聚在一起的朋友和家属似乎以为采血的事不过是在闹着玩儿。

在新人宣誓和注册签名的仪式之后,所有人都走到房间外面见证绑手礼。这是凯尔特人的一项传统,新郎和新娘要在一棵树下读出他们亲自写下的誓约,这棵树要用彩带装饰(在英国人们就是这样做的)。那天的绑手礼是由新娘的一位记者同事主持的,他碰巧是一个印度教徒,我猜他肯定考虑了关于两种传统的所有细节。

之后,人们返回房间再让我们采一次血。我们要在10分钟之内采24份血样,最终顺利完成。琳达和她那性格温厚的新郎尼克(Nic)要继续享受香槟并就餐,还要伴着摇摆乐队的音乐在草坪上翩翩起舞。但是,我向来就是一个科学迷,此时我选择留在科学实验室里,用离心机处理血样,把血清、血浆与红血球分离开来,将我分析催产素变化所需的血液样品快速冷冻起来。然后,我将试管安放在干冰里的缓冲垫上,悄悄地溜出婚礼现场,踏上回伦敦的旅程,再从那里经过长途飞行返回我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南部克莱蒙特研究大学的实验室。联邦快递用了两周的时间(并花了我大约500美元)将血样送到我的实验室,之后,我还要花费2000美元做血液分析。最终,分析结果表明,正如我们预想的那样,这是对催产素能够辨识社交情景的细微差别并对其有所反应的一次简单证明,表明它是我们道德行为的监控器和关键的调节因素。

每个人都知道结婚典礼是一个情绪化的场景。这就是人们会在婚礼上哭泣的原因,也是电影《婚礼傲客》(Wedding Crashers)中那两个坏小子现身很多婚礼的原因,他们想借此诱骗那些愿意与他人亲热和拥抱的漂亮女孩。但是,亨特沙姆庄园的血样向我们表明了更为有趣的现象。在琳达婚礼上宾客们的个人催产素水平的变化可以用一张类似太阳系的图表示出来,新娘则是太阳。第一次采血和第二次采血只间隔了一小时,在此期间,琳达的催产素增加水平与情感投入的强度成正比。新娘的母亲呢?催产素水平上升了24%。新郎的父亲呢?上升了19%。新郎呢?上升了13%……前来观礼的其他亲戚和朋友,他们的催产素增长值则依次下降。

你可能会问,为什么新郎的催产素水平上升程度不如他的父亲呢?我会逐渐深入解释这件事情,但睾丸素是影响催产素水平的另外几种激素之一。你对此无须过于惊讶,我还发现新郎的睾丸素在当时猛增了100%!

我们在婚礼上所做的小实验表明:简略地讲,只有那种听任催产素左右的分层级和临时的敏感性(催产素会引导我们游移于信任与谨慎、慷慨与自我保护之间)才会对正式的人际关系做出反应(比如我和母亲、我与继子、我与讨厌的同学或一个陌生人),它还会对某一时刻的社交暗示做出反应。我在人群中是应当感觉安全,想要亲热和拥抱,还是必须小心提防?这是一种让催产素任意发号施令的情况,还是因为可让我保持警惕的应激激素剧增,从而让我能够幸存下来的一种社交活动呢?或者它可能代表了这样一种情形:当催产素控制了一方,而适当剂量的睾丸素驱使着另一方时,就会产生最圆满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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