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美玉毫不掩饰地斜了一下眼,拉长声气道:“领班来代,当然好啰!我就晓得,远哥喜欢川妹子。”
“你这叫什么话,”索远头也不回地检测着产品说,“贵州苗姑娘哪天身体不适,我也替你代班。”
“你这话说了算数?”
“我啥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怪不得老板喜欢你。”
“老板和你才是老乡!”
“老乡,他没升我当领班啊!半脱产,多安逸。”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逗着嘴,麻丽从卫生间忙活了一阵回来了。看见索远在给她代班,而且把积压下来的活干得差不多了,她由衷地道出一句:
“多谢你,远哥!”
“你不舒服,回去躺一会儿吧。”索远抬起头来,望着她惨白的脸色道:“开饭时,让美玉给你送过去。”
这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安慰话,麻丽听来,却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中饭是索远给麻丽送过去的。苗姑娘于美玉在手机上和她老公吵架,她老公是浜头镇上的上海人,于美玉在厂里打工女中属于“上海媳妇”。不过在上海人的口中,习惯叫她“外来媳妇”。上班之前不知为啥又拌了嘴,上海老公恼羞成怒地呵斥她“滚”!她耿耿于怀地见到小姐妹就倾诉,上班干活时仍愤愤不平地抱怨丈夫:“叫我滚,他也不想想,我每月的收入,比他还超过一头呢!”
午饭时分,上海老公的电话打过来了,于美玉逮着了机会,喋喋不休地反击丈夫,连自己的饭都顾不上吃,哪里还记着给麻丽领午餐。索远领了两份饭,骑上助动车,赶紧给麻丽送过去。他心上牵挂这个女人。
麻丽没啥病,一来是例假来了,二来是收到了那条通风报信的短信,忧郁寡欢地歪在床上生闷气。到了午饭时分,她已经饿了。见索远送来热饭热菜热汤,陪着她一起吃,她的心里又是一阵温暖,一阵感动。身边有个嘘寒问暖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她的眼神充满感激。
索远的动作快,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那份饭菜吃完了,麻丽在舀汤喝的时候,索远在麻丽租住的那间小屋里外转了一圈,问:
“你这小屋,每月多少钱?”
“很便宜,才二百。旁边那个通道,安着个液化气罐,双休日啊,晚上啊可以整点吃的。”
索远用挑剔的眼光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锈痕,问:
“下雨天漏吗?”
“什么都瞒不住你,漏,一下雨就遭殃了。”
“你把自己也整得太清苦了,这么间小屋,连个简易卫生间都没有。”
“我就是图个清静,一个人,无人来打扰。卫生间么……”说着话麻丽的声气有些哽咽。
“你这是何苦。”索远在麻丽的身旁坐下来,挨得她很近,麻丽不由缩了缩肩膀,端起汤碗喝汤。喉咙里咕嘟咕嘟响,心怦怦跳。
“彭筑有消息吗?”
“没……”麻丽的嘴唇动了动,几乎是无声地答。不知为啥,她的嗓音好悲。
“连个电话也不通?”
“他说忙,没事通什么电话。”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索远这么说,是有依据的,有事没事,他每周总要给远在郑村的但平平打个电话,问问农事,问问女儿索想,问候一下父母双亲,怎么能说没事通什么电话。
麻丽解释般道:“给儿子彭飞,还有彭飞的爷爷奶奶,我还是主动打电话去的。”
“这我听说了,”索远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伸出手去,轻轻地搭上麻丽的肩膀,麻丽的体态匀称,五官端正,没想到肩膀上的骨骼这么明显。“搬到我那儿一起住吧,有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