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服务生推门询问：“王老板，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伯父才要回话，见服务生只看着王卓，又将话吞回，低头切鹅肝酱。王卓回答不用，端起几道已做好的菜与服务生一同出去。

伯母回头气恨地说道：“你看，王老板成他了，这餐馆到底是谁的？”

“他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不都一样。”伯父低声讲。

伯母一听把锅铲狠狠一扔，大声说：“怎么会一样？他是侄子不是儿子！看他那副精明样，扮猪吃老虎。”

“胡说！”伯父气恼地呵斥，但很快强制压住怒火，刻意放缓语气，说道，“王卓的人品我清楚，他虽精明，但心地善良，我信任他。”

“你们都谈信任！信任纯粹是自欺欺人的鬼东西，我不是一直对你很信任，让你一个人来法国，结果呢？”

“又来了！”伯父推门而出，不再理她。

伯母欲跟出去与他争吵，但想到外面济济一堂的客人，她喘着粗气忍耐住。

对于投资小店，她也坚决不同意，一向不同她讲重话的伯父最后说：“我已经决定了，无论是亏是赢也无论你是否同意，我都会支持王卓去做。”

伯母叹了一口气，眼中似有泪要流下。

血总是浓于水，侄子毕竟是侄子。而她与丈夫之间，什么都不是，曾经的爱情早已死去。

伯母时常在梦中见到那个她从未见过面的敌人，无论梦里梦外，她都对这个破坏他们完美婚姻的女人咬牙切齿。

但内心深处，伯母也承认，有了王卓的帮忙，她比以前轻松很多，花园不再那么荒芜，现在终于有时间打理。

王卓会在礼品店关门后，算清当日账目再直接来到餐馆，一般在晚上八点左右，正是餐馆最忙的时候。

十点半，按规矩他们不再接新客，厨师把客人点的东西全做好，随即清理厨房下班。

这时王卓劝两人回家，他领着一班服务生站到最后一个客人结账离开。

而早上的开店也由王卓接手，伯父与伯母十一点到店里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客人上门。

因为不再那么匆忙，也不似以前那样劳累，开车回家时，他们多了点聊天的心情与时间，伯父甚至会在天气好时，略略停车几分钟看看夜景。可以说，那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出现了回暖迹象。

有一天晚上，月朗星稀，夜虫啼鸣，两个人沿着乡村马路一前一后地走着。

他们走到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看着脚下那片星星点点闪烁着灯光的城市，伯父轻叹了一口气，搂住了伯母的肩头。

那个动作很自然，他一抬手即轻轻拥住与他站得很近的她的肩头。在伯母惊愕的同时，伯父也发现了，很快又放下了手。

两个人沿着原路退回停车的地方。

在车上，他们又陷入无话的困境，若是往常他们会一直沉默，到家后各自回房。

伯母这日找话说，语气亦与平时不同。她第一次真心赞扬王卓很有管理才能，员工在他手下都变得积极又负责。

伯父听出她没有恶意，很高兴地附和：“他总说好的员工并非天生，要靠老板去创造。我并非不知道这个道理，却不知如何去做。他无疑做到了这一点。”

伯母这次没有反驳他的话。

后来他们还谈了很多，气氛是久违的融洽，以至于车停在别墅门前，两人都觉得路程太短，而他们的谈话还未尽兴，各自走向房间时都略有犹豫。

整晚伯母的左肩头都热热的，好像伯父的手掌一直搂在那里。若不是后来公司产权的摩擦及买房的争执，她几乎打算接受王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