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已开学。这天下午没课，阳光也好，她坐在窗前看笔记。

她的法语已很不错，这位同学的笔记也不难认，中规中矩写得像小学生。

可是她总是静不下心，一会儿站起来找苍蝇打，一会儿又玩台灯，又被窗外杨树上的鸽子轻易吸引了目光，因此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到底说些什么，她有点儿恼火地站起来，推开笔记，打电话给王卓，向他撒娇。

王卓说：“你要是不愿意看书就过来餐馆吧，我在这里同伯父商量事情。”

小雨到店里，碰到了王哲，他坐在一角靠窗的地方边看报纸边饮咖啡。

去意大利休了一周假，他晒黑了一些。两人自从上次的不快后，已有一个多月互不理睬，像是闹了别扭的小孩子。

小雨进店后与伯父伯母打招呼，也同服务生问好，唯独不看王哲。她在店外过马路时，王哲正好抬头看到了她，但他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低下头继续看报纸。

嗯，你不理我，我就不理你。小雨在心里赌气。

实际上，是小雨先不理睬王哲。十几天前她在这里见到王哲时，他欲与她打招呼吻她面颊，她一仰头从他身边走过，脚步不停，王哲当然不再理会她了。

所有的人都发现这对好朋友不再要好，他们的表现太明显。

王卓问站在椅后的小雨：“你与王哲吵架了？”

“是啊。”小雨坦白承认。

伯父说：“为了什么事？”

小雨气得嘟起嘴，说：“我辛苦从中国带一件礼物送他，他直接扔进垃圾桶。”

伯父与王卓强忍住，不好意思笑，但在拖地的服务生闷笑不止，于是他们两个也大笑起来。

小雨跺脚生气，说：“你们还笑！”

伯父笑停了才抬头教训儿子：“小哲，你也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不通情理。”

说到这里，想起儿子性情上的乖张孤僻，他脸上的笑容消失，由刚才安慰小雨的假指责，变成真的不满。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总指望你长大点，懂事了会好些，可是……”

小雨急急打断伯父的话：“不能怪他，他有言在先，说过不要，是我强迫他收下的，扔进垃圾桶也很正常。”

这么说的时候，她不觉也想到，是啊，他一直就说过要扔呀，是我自己受不了，气哭了。

想到那天气得流泪的情形，她又扑哧笑了起来。

王哲看完报纸后把咖啡杯拿来吧台，自始至终没出一言，表情平淡，似乎没听到众人的谈话。

伯父也笑了，说：“你们今年圣诞就要结婚，小雨还像个孩子，又哭又笑。”

王卓转头看看未来的新娘子，说：“我们还没去买戒指呢，这周要记得去买。”

王哲从吧台出来，说：“恭喜你们。小雨，我也送个结婚礼物给你。”

小雨说：“我不要，你给了我，我也要把它扔垃圾桶。我很记仇。”

“你不会扔。”王哲很自信，他低头在她额头上缓缓地但很重地吻了一下，然后说，“一个祝福的吻，这是我的礼物。”

王哲走出店门，站在外面低头点完烟后离开。

他的礼物，小雨真的没有扔，因为没有办法扔掉。

两个人和好了，经过这场笑话似的闹剧，他们的友情似乎比以前更近了一步。

王哲依然给小雨补课。小雨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让他把课业重讲一遍，只要他讲过的东西，记得清楚理解得也快，他没讲的东西怎么都难，简单的也变难。

他们不再提起那张碟，但王哲说她太过纯洁，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