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袁公府 (6)

香国奇才吕碧城 作者:林杉


这场雅集一直到明月升空,虫声逼耳。在柳亚子、王大觉的提议下,大家围绕着“秋”字作起诗来。此时的赴觞者,早已成竹在胸。顷刻之间,大家把写好诗词贴满了大厅。吕碧城也以极快的速度题写了两阕词悬挂在大厅里。

其一是《法典献仙音·题“虚白女士看剑引杯图”》:

绿蚁浮春,玉龙回雪,谁识隐娘微旨?夜雨谈兵,秋风说剑,梦绕专诸旧里?把无限忧时恨,都消酒樽里。 君认取,试披图英姿凛凛,正铁花冷射脸霞新腻。漫把木兰花,错认作等闲红紫。辽海功名,恨不到青闺儿女。剩一腔豪兴,聊写丹青闲寄。

其二是《烛影摇红》:

重展残笺,背人颠倒吟思遍。嫣红点点灿秋棠,总是啼痕染。才喜芳菲时渐,悄搴帘、且舒愁眼。含情待见,五色春曦,组成光线。 不道春来,楼空人杳愁归燕。阿谁钩引玉清逃?草露湔裙满。底说高句骊远,听鹃语、替传哀怨。小桃无主,嫁与东风,已因风散。

社友们开始相互观摩。陆陆续续有人来到吕碧城题写的词前。王大觉这个酒虫早已醉极,但他醉了还不自认为醉,这个早熟的青年虽然年在柳亚子、吕碧城等人之末,但他早已是有几本诗集的诗人了,平时也有些癫狂。他看了看吕碧城贴在墙上的词,信口说:“吕姐的词全是丈夫气概,嚼‘铁花馆主’之冰,忧我山河减色,以吾辈观之,我写的那些诗真的自愧不如了。”

朱少屏走过来拉他去饮茶醒酒。

柳亚子对碧城说:“这个小友虽然年轻,却常发惊人之语,诗也写得婉约蕴藉,低回善感,是我南社后起的一株白色秋蓉,为许多人所不及。他刚才说的是醉话,但说到女史的‘孤愤’,这是没有错的。”

顾悼秋很喜欢吕碧城诗词的大家风范,没有丝毫女人脂粉。他感慨地说:“我们南社的诗词今不如昔,吕女史加盟,定可再开风气。”

吕碧城说:“道之不坠,依赖群贤。我之南来加盟,还是敬佩诸侣的革命精神,愿大家今后相慰相勉,以求共进。”

这次雅集,直到月上中天,大家吃完月饼,才相偕散去。

进入北京政府履职以来,吕碧城和许多人一样,对新政权有着美丽的憧憬和期待,然而,她在目睹了内阁风潮、宋教仁案、善后大借款、二次革命、“二十一条”等事件后,对于官场的黑暗、派系的争斗、纲纪的败坏,使她对袁世凯的执政能力产生了动摇,深感痛心和失望,特别是一九一五年八月“筹安会”的发起,让吕碧城从清醒走向现实,她毅然挂冠而去,南下上海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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