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纪念蔡元培先生(5)

谁从我的世界路过? 作者:梁漱溟


附记

此文写于民国三十一年,即1942年;1970年忽于乱纸堆中发现吾手稿原迹,计经二十有八年矣。既审视其不无可存,则重为抄录一通,复就回忆所及五十年前之往事附记于其后。

文中说蔡先生有多方面之爱好,极广博之兴趣,其可征之事例甚多。今试举其一。尔时(约在1927年)京中有蜀人张克成先生宣讲佛家唯识论著于广济寺,任人听讲,蔡先生时出任北大校事非久,竟然拨冗偕友几次往听。其实张先生信佛虽笃,却不通唯识,其错解可笑,愚著《唯识述义》曾指出之。然蔡先生之好学岂可及耶?

文中说北大哲学系尔时之盛况,曾提及1923年—1924年愚讲儒家思想时来听者之多。却须知听众非尽属思想上的同调,为求学习而来者。愚曾闻有反对派来听,倡言“我听听他荒谬到什么地步”。(注:同学中有彭基相余文伟以我为唯心主义,夙示反对。)此正见出当时思想自由活泼之气象;凡哲学界所以成其盛况者讵不在此耶?

1970年11月3日记

又文中“他不要笼络天下人,更不想强制天下人听他的,……反之那玩手段的自欺欺人,亦或自觉得一世之雄,却每每白费力,落得一场空;这亦就是儒书上‘不诚无物’一句话了。”盖有感于当时执政者蒋介石而发,时当抗日战争中期,百事望之于蒋,而误于蒋,深有慨于心也。

同年11月8日又记

此文纪念蔡先生兼及当年愚受任北大哲学系讲席之事,因回忆往昔同学盛况如次:计同班同学有孙本文、顾颉刚、冯友兰、黄文弼、朱自清诸君。其时我二十四岁,论年齿彼此大致均相若。班上唯一年长者为谭鸣谦,即是后来革命运动中出名的谭平山其人,他年近三十矣。同学诸友固远不止此数,此举其后来学问上各有造诣,且均为大学的名教授,我此一时偶尔回忆中者数人而已。且在北大首尾七年之间,所熟识交好者初不止于哲学系诸同学,而泛及于其他系科。如罗常培、罗庸皆国文系,如陈政则德文系,如叶麟则理科,如黄艮庸则在预科,朱谦之(自由听课,不属任何学系)、王恩洋(旁听生)。谷源瑞则属哲学系,后因在国民参政会任秘书,而特别相熟。至如王星贤(英文系)虽在学校时不相知而晚年来过从颇密,十分契合。

1984年2月5日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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