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你想得那么好！Carrie，你才真的非常优秀、非常可爱，只是……”Kelvin顿了顿，似乎需要咬咬牙、狠狠心，才能把后半句话讲出来，“只是……我的性取向和你不同。”

“你的什么？”Carrie没听明白。“性、取、向”，这三个字她都认识，但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呢？Carrie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是gay（同性恋），Carrie！”说出这几个字，Kelvin似乎如释重负，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gay……天呐！”Carrie一下子透不过气来，嗓子仿佛被塞住了，发不出声音。“gay”这个单词她背过，但几乎没在什么场合用到过。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个单词，不是一个人，更不是Kelvin！

“现在觉得我很讨厌了吧，Carrie？”Kelvin落寞地问，似乎已经在思想上做好了准备，接受Carrie对他说“对，我觉得你很讨厌、恶心”，甚至像有些人一样恶毒地叫他“死gay”。

“不，怎么会。”长长的寂静之后，他听到了Carrie心痛的声音，“I’m so sorry（我替你感到难过），Kelvin。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Kelvin的眼睛红了，Carrie的话似乎像一只手，温柔地抚摩和安慰着他伤痕累累的心。“Carrie，要是大多数人都像你，那该多好。那样我就不必逃到天涯海角。我在这里已经撑不下去了，演不下去了，我的父母都是传统保守的人……”

Carrie完全明白了。她望着Kelvin，他就坐在对面，仅仅一桌之遥，却似乎离她有一个光年那么遥远，遥不可及。

时间在秒针的滴答声中慢慢消失，在两人之间抽了一层真空。这真空好像一块厚重的冰，令Carrie又冷又刺痛。他们默默地看着对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Carrie感到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胃里翻江倒海，她拼命抑制住因强烈的痛苦而产生的一股想吐的冲动。

“那就走吧，去做你自己，自由地生活！”过了良久，Carrie缓缓吐出一口气，狠下心肠掩埋了自己的伤感，转而给Kelvin鼓励。爱，就是成全对方。她想。

看着Carrie坚强的目光，又收到她真切的鼓励，Kelvin也迅速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恢复到平日谈工作，特别是安排重要工作的冷静状态，一字一顿清晰地说：“Carrie，我已经把接下来的事情想好、安排好了！”

“安排什么？”

“安排你做N电脑客户组的team leader（组长）。”

“这……我做不来，我才是A（Associate，客户服务主管，属于初级职位）！”Carrie万万没想到Kelvin竟然有这么天方夜谭的想法。

“你有这个潜力，Carrie，相信我，我不会看错人的！”Kelvin望着Carrie的眼睛，笃定地说。

望着Kelvin信任的眼神，Carrie甚至开始怀疑她的自我怀疑。

“就算你觉得我行，Ben也不会同意的，客户也不会同意的。”想想摆在眼前的现实阻力，Carrie还是觉得这不靠谱。

“Ben已经同意了！”没想到Kelvin带来一个这么惊人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Ben怎么会同意？！”

“你知道我们的企业文化。Ben一直强调，公司不能依赖空降人才，要自己培养和提拔。不要等到员工已经over qualify（超过标准）了才提拔，要给一个跳起来够得着的目标来激励下属。所以，Ben问我觉得谁有这个潜力，我说你没问题，然后他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