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山知道老于太太是在吓唬自己，索性往地下一躺：“咱们把话说明白了你再开枪，你看见没有，我自己都倒下了，我赤手空拳，让小鬼子追两三天了，水米没打牙，你们欺负我，是吧？开枪吧，开枪吧！还义匪于老太太，屁！”

于老嘎瘩上前踢方振山一脚：“原来是你小子，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你他妈的再埋汰我娘一句，我把你大卸八块！”

老于太太命令道：“给他拿些吃的，再给他两支枪，一会儿决斗！”

有人真给送上来大饼和枪，方振山也不客气，拿起大饼就吃。

李香兰真怕打起来：“大娘，他可是被日本人追杀的。”

老于太太故意说道：“被日本人追杀，我打死了日本人，我该做的事做完了。”

李香兰开导上老于太太了：“大娘，日本人占领了沈阳，然后开始追杀他，这里边小鬼子可是有阴招的，我们一路从沈阳跑到这可不容易，你要是杀了他，那就是在帮日本人做事呀！”

于老嘎瘩觉得李香兰长得真好看：“死到临头了，你还替他说话，你是他的小情人？”

老于太太发火了：“你有点儿正经的，闺女你说的对，但家仇不能不报啊！”

李香兰一语中的：“我估计你们的仇应该是和他爹结下的，你找他多少有点儿不对劲，再说了，你不能帮日本人做事吧？”

老于太太赞许地看着李香兰：“闺女，你真会说话，好，这一次放了他，咱们走。”

于老嘎瘩上前要捡枪，方振山急忙护住：“老哥，别这么抠，两支枪你送不起？”

于老嘎瘩一瞪小眼睛：“两支枪算个屁？老子是怕你打黑枪。”

老于太太很有把握地说：“老儿子，咱们走，他不能拿他爹的名声开玩笑的，再给他一些子弹。”

老于太太领人走了，方振山打着饱嗝：“快，你也吃点儿，真饿惨了，你挺能白话呀。”

李香兰一笑，接过大饼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几天一直在饥饿奔跑中度过的，冷不丁见到粮食太亲切了。

方振山嘿嘿一笑：“哎，我想起个事来，一直没时间跟你说。”

李香兰不知道方振山要问什么事：“你说。”

“你们共产党里有没有一个外号叫‘山东张’的人？”方振山一直没时间去看看山东张，碰碰运气，万一她认识呢。

李香兰想了想说：“我们党内是单线联系，就是有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地你和他熟？”

方振山似乎看到了山东张：“那个人厉害，是个干大事的料，有些事以后再说。”

李香兰感觉方振山的父亲和老于太太一定有大仇：“你爹和于大娘有什么过节啊？”

方振山口打唉声：“当年我爹枪走火了，误杀了她老头，刚才她是有意放咱们走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了？”

方振山耐心地说：“她的眼睛是一团和气呀，杀人时放什么光，放人时放什么光？那不一样的，快到我们家了。”

李香兰不得不佩服方振山的洞察力，又走了一会儿，到了方振山家。

方振山一看方老爷子还是那样精神，上前抱住方老爷子晃了两晃：“爹，日子过得咋样啊？”

方老爷子笑了：“不错，不错，这是？”

方振山把枪往桌子上一扔：“小日本鬼子霸占了沈阳，我逃了出来，在半路上救下来的，后来就一起跑回来的，哦，对了，你叫什么名？”

李香兰爽快地说：“李香兰。”

方老爷子见李香兰干练俊俏，一下子相中了：“哦，这名字好，你是我儿子救回来的？”

李香兰觉得方老爷子和蔼与威严并存，一看就是讲义气的人：“哦，是，是方大哥救的我。”

方老爷子喜上眉梢，鼓了鼓劲：“孩子，经常听戏吧？”

李香兰一愣，她不知道方老爷子为什么如此发问：“听倒是听过，不是经常听。”

方老爷子笑着说：“戏上经常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相许了没有？”

李香兰脸一红，方振山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占便宜没有这么占的：“爹，你说啥呢？那不是乘人之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