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问：“你这样过开心吗？”

“这样过着很舒服。”他抬头看了看她，阳光有些刺眼，他将眼睛微微眯起但尽量睁开。

罗知夏看着他咬了咬嘴唇：“好吧，我饿了，我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你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刘小诚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再等几分钟就好，马上我身上的可乐应该就可以干了，我只是想晒干了再跟你去吃好吃的。”

她纠正他道：“不，不是吃好吃的，是，我请你吃香的。”

罗知夏记得，他应该是喜欢这么说的。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空气湿润扑鼻，夏思泽站在这条小巷子口略微宽敞的地方，路灯柔和的光线把他的影子照得有些温柔。不过他的声音依然很冷也很直接：“我说过不用你还钱。”并且，他根本就不容她开口解释或者辩白，便紧接着说，“我想说的是，相较于你浪费的我的时间，恐怕要比你着急还我的，你始终觉得亏欠我的这些金额，要高出很多倍。”

“我听别人说过，比尔?盖茨是不会捡掉在地上的100美元的，因为他仅仅是弯腰的时间就能赚到比100美元更多的钱，所以，他不会为100美元而浪费时间去弯腰和伸手。”说到这里梅文聪冲他礼貌地笑笑，“人和人确实不一样，我知道你时间很有价值，并且确实不适宜浪费在我这个平凡人的身上，但即使平凡，我也还是有一点儿卑微的骄傲的，不想对你有所亏欠，特别是欠了你丈量人与人最现实、最直接、最众所周知，都共同认可的钞票。”她说完，稍稍仰视他，然后把那一叠钞票平举出去。

“好。”夏思泽淡淡看了她一眼，才呼出一口气，接过她递过来的钱，然后平整地收入西服口袋里，最后点点头，“这下，我们互不亏欠了。”

“是的，再见。”梅文聪笑笑。

他趁她在要转身之前赶紧说：“酒店里你看到的那个女孩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我的一个客户。”

“我知道，你只是很绅士地送她回房间，如果不是这样，你就不会碰到打碎那个楼层的一个装饰花瓶而拿不出钱赔偿的我。”她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会解释给自己听似的。

夏思泽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原本没必要跟你解释，不过，我还是不希望因为你的原因，影响到罗知夏，让她有什么误会。”

原来，他是在意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的帮忙，我会跟她说清楚。”

“很好。”夏思泽很正式地点点头，扣好西服的扣子，然后看了看天色又问，“要不要搭顺风车？我的意思是你总归是知夏的好朋友。”

她朝身后随便指了指：“不要了，我男朋友还在这个巷子里的小店等我，我们约好去吃东西。”

“嗯，有男朋友了，那很好，祝愿你们幸福。”他的眉头微微舒展。

梅文聪忍不住又笑了：“你好老土，你怎么不说祝我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夏思泽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耸耸肩说：“再见。”

梅文聪本来一直保持着一种很大方的姿态，但当她看着他离开的时候，他逐渐走远快要拐弯看不见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冲他背影大声吼着：“我以后不会跟踪你了，我有我喜欢的人了，我男朋友对我很好。”她饱含哀伤的话夏思泽当然全都听见了，再向前走那么两三步转个弯就可以到他停车的地方，而这个过程中他始终都没有回过头。

当他的背影完全在视线里消失的时候，梅文聪的眼泪终于滑落脸颊，她很快用手背擦干，然后往自己和刘恒约定的地方走去，她边走边握住手心，手心温度炙热。

他似乎看起来不屑一顾，却还不是应邀前来并且还不迟到一分一秒？

他不想让她有经济负担而还他的钱，而故意抬高姿态。

他明明不是一个喜欢解释迎合的人，却还是对她开了口，况且她还跟他不是特别熟。

他应该也发现过她的跟踪，却礼貌地故作不知，不拒绝也不伤害。仅仅因为，她是罗知夏的朋友，到最后还会有所照应和提点。

她真的好羡慕罗知夏。也真心觉得，夏思泽能不能不要这么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