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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称帝以及对“女主政治”评价(9)

中国妇女史 作者:罗慧兰


但是,与君主本人亲自掌权相比,后妃外戚专政的确更容易产生政治上的祸乱与灾难。对于这个问题,过去人们往往从后妃的素质方面寻找原因。我们知道,后妃之所以取得君主的宠信,之所以能够进入政治核心,主要是凭借色相而非才能,即所谓“女以色进”。所以,大多数后妃年轻时即选入深宫,与世隔绝,对于国情民情一无所知,文化低,素质也很差,缺乏政治经验和政治眼光,缺乏自己的统治基础,自然会把最为信任的娘家父兄视为援手,形成所谓的“外戚干政”。

然而,从体制上分析,只有君主的身份才是至高无上的,才是国家权力的最高代表,君权象征着一种统治秩序,事实上担负着表达、聚集和实现全体统治阶级利益的功能,调节各种政治利益的平衡。而由后妃、外戚掌握最高权力,本身就在某种程度上导致统治秩序的失调和紊乱,意味着可能导致对另一些人利益的侵犯与剥夺,自然容易引发动乱和危机。再加上男权至上、男尊女卑观念的长期浸润与影响,世人把男性当权视为理所当然,而习惯性地把女性当政视为阴盛阳衰,看成一种阴阳失调的不祥之兆加以反对。所以,无论后妃干政有多少条理由,也无论后妃事实上多么有德有才,从专制制度的基本精神来看,都比不上君主本人亲自掌权名正言顺,令人心服口服,从而使后妃干政一开始就潜伏着合法性危机,面临着舆论的讨伐风险。王夫之就曾对史书上褒奖后妃贤德一事非常不满,认为不论贤德与否,后妃干政都是应当批判而不应当提倡的,从而君主的权力也是不可分割让渡的。所以,由任何其他政治势力来代表君主、代行这种最高统治权的做法,实际上都隐含着对君主专制制度的这些基本原则的抵牾和否定,都存在着僭越君权、“窃弄威柄”之嫌。正是由于缺乏安全感与政治合法性,女后临朝一般都会采用以下手段巩固自己的权力和地位:第一,重用外戚,利用裙带关系和血缘关系建立后党派系,扩大统治基础。第二,不惜一切手段打击任何实际上的或潜在的政治对手,有时会在统治手段方面显得十分残酷。但是必须说明的是,女主政治固然容易引发“祸乱”,但并不能把“后妃干政”与“女祸”直接画等号,应从政治体制、文化观念以及当时的时代背景等方面进行全面客观准确的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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