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将一方罗帕递给眉儿，悄悄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下，提醒她戏别演得太投入了，以免冲动之下一时失控真伤了自己。眉儿接过帕子，一边拭泪，一边偷眼瞧了瞧她爹，见柳老爷眉头深锁又不免有些心疼，不由得软软叫了声：“爹爹。”

柳老爷转目看看她，而后长叹道：“唉，眉儿呀，并非爹爹狠心不答应你，只是你这条件实在太过荒唐。爹爹也不想逼你嫁到侍郎府为妾，打小爹爹就将你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疼爱着，如今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呀！爹爹也想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到大户人家中做个少奶奶，可那钱夫人定要讨了你去。爹爹早已使人打探过了，那钱公子生得相貌堂堂，极为俊俏，断不会委屈了我儿。”

00呀，美男？一听自己要嫁的夫君乃翩翩俏公子，眉儿一滴泪尚挂在眼睫，唇边却抹开了笑意。夏荷见了一时忘形，拍着手乐道：“好了好了，小姐笑了，姑爷生得俊，小姐心里欢喜定不会闹了。”

“谁说的？”眉儿眼一瞪，“管他有多俊，总之，没有凤冠霞帔跟八抬大轿就休想我过府。”眉儿说罢扬长而去。

她这一要求不仅让她爹头疼，也难坏了钱侍郎，他对钱夫人道：“本朝自太祖皇帝起便对霞帔作了详细规定，一品至九品各有不同，民间女子成亲之日才可佩戴霞帔。而凤冠因以凤凰点缀得名，凤凰乃百鸟之王，只有皇后和公主才配得上它，通常只在隆重庆典或婚礼上才戴。就是朝廷命妇成亲时也须得皇上恩赐方可佩戴凤冠，哪有小妾不知天高地厚要佩戴凤冠霞帔之理？这女子如此刁钻古怪，就是过得门来与儿媳也定是水火不容，与其到时闹得鸡犬不宁，不如早早另娶他人吧！”

钱夫人一听急了，“老爷，自我嫁给你后从未要求你为我做过何事，这次我便求你去向皇上为眉儿姑娘讨来凤冠霞帔。”

“夫人，我钱家虽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要娶房小妾，在这京城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夫人为何定要娶那柳家女子不可？”

钱大人很费解，钱夫人却没吱声，脸上神情仿似沉浸在了什么难忘的过往里……

“夫人，你在想什么？”钱大人疑惑地看着她。

“唉！”钱夫人轻轻叹口气道，“我第一眼瞧见眉儿姑娘时心中便十分欢喜，咱们蕊儿也如她一般的天真活泼，时时泪水还挂在眼睫上便又喜笑颜开。”

听她提起蕊儿，钱大人面色不觉就有了几分黯然。原来除了睿哥儿，钱夫人还育有一女，名唤钱欣蕊，一岁半时走失了。那时钱大人还未踏入仕途，他们也不在金陵城，而是住在边关一个小镇上。钱大人那会儿还是一个不得志的秀才，时时与一帮文友聚在“望江楼”的亭子里吟诗作赋、谈古论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