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同文化中的悲伤情绪(1)

我们与生俱来的七情 作者:【法】弗朗索瓦·勒洛尔 克里斯托弗·安德烈


您感到过hujuujaq吗?乌特库(Utku)当地的因纽特人用这个词指代一种混合了悲伤与孤独感的情绪。要想走出hujuujaq,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求他人的陪伴。别人会向您表达naklik,即一种与怜悯心非常类似的情感。不过,如果您是一名成年男子,naklik会让您下不来台,因为接受太多naklik意味着您是弱者;但它对妇女和儿童是非常适用的。(连因纽特人都强调男人必须要有男人的样子)

男女大不同

女性比男性更会流泪,也更善于主动地表达悲伤。这不仅仅是出于文化因素(社会允许女人显露自己的弱势和依赖性),也有着客观的生理依据:当女性悲伤时,她们的大脑活动与男性是不同的。

近日的数项研究都成功地探测到了男性与女性在悲伤时各自的大脑运作(这些实验均首先要求研究对象主动回忆起一件经历过的悲伤往事)。

根据捕捉到的图像可知,当情绪悲伤时,男性大脑只触发了一部分杏仁核和右前额叶皮质的一小块区域,而女性大脑却触发了更广的区域,并且这些区域分散地位于左右脑。

这一现象同时也解释了女性为何比男性更容易说出自己的情绪,因为女性大脑的反应近似于惯用右手者的左脑语言区作出的反应。

另外, 您的hujuujaq若基本是由客观的不幸外因引起的,将比较容易得到他人的接受;反之,如果您的情绪属于quiquq,也就是没来由的伤心、疲倦、隐退的状态,人们会连提都懒得提,您的配偶也会很焦虑,甚至会表现得很冷漠。

人类学家发现,世界上许多地区的原始文明中都几乎没有泛指悲伤的词,而只有用来描绘不同逆境中不同情绪的多个词语。这些词语分别被用来形容失去亲人、患病、爱情破碎和孤身一人时的痛苦。泛指的悲伤由于缺少确切的可观测的成因,所以没有被命名,因而也就无人能识了。密克罗尼西亚(Micronésie)联邦的伊法利克居民会以fago(即怜悯心)对待受某事沉重打击的伤心人,但他们无法理解那些不知悲从何起的忧郁范儿。

在非洲阿瓦拉德阿里(Awlad\'Ali)部落的贝都因人中,悲伤可以通过歌唱或作诗来表达,但遇到失落时应当以愤怒回应,更显男子气概。悲伤被视为软弱的表现,他们只能容忍女人和孩子怀有这种情绪。

悲伤与互助

人类学家发现,悲伤情绪的命名方式揭示了群体与个人之间的关系。任何一个缺乏互助的集体都不能继续生存下去;反之,倘若一个群体的成员之间都变得被动且相互依赖(即悲伤的相关表现),群体的安全也危在旦夕。因纽特人和伊法利克人的部落同属生存型经济,他们能够在集体中辨识出悲伤的人,并向这样一个陷入困境的人提供安慰或帮助,目的是让他振作起来。但是,没有明显缘由的悲伤是不被理会的,尤其对于男性是禁止的。

虽然我们所在的社会更加发达,少数社会成员的消极并不会造成很大危害,但悲伤仍是一种不被社会鼓励的情绪,尤其因为现代文化高度推崇个人自主性和自我对命运的掌控能力(在西方社会特别突出),同时也不提倡当众表达悲伤。这在男性身上更为真切,他们被社会要求必须比女性表现得更为自主、独立。相反,在某些崇尚宿命论和家庭成员互相依存的社会,当众哭泣就会被容忍,其他人也会更为自在地安慰悲伤者。地中海居民的丧礼场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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