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秦枫

像他们一样去奋斗 作者:杨菁 周元君 冯欣欣 著


秦枫

一个典型的狮子座女生,自称是凤凰卫视最“惹是生非”的女记者,说话那是相当的坦率,这放在古代,绝对是江湖豪杰,一代女侠。

她身上流着外交家的血统,痴迷于国际关系与政治,却没有走向外交之路,而是成为了一名新闻从业者,以不同于常人的新闻嗅觉与视角,在这一行业崭露头角,成为佼佼者。她2006年进入凤凰,2008年就荣获了“全球最佳采访记者奖”。秦枫无论在大会堂、中南海,在地震、矿难、爆炸现场,还是在风云国际的外国元首与政要面前,始终坚守客观、信仰真实,言语犀利、态度真诚,一步步实现着自己的新闻理想。

星座:狮子座

血型:B型

毕业院校:新西兰惠灵顿维多利亚大学

爱好:批判地看待世界,带着采访的心态去世界各地旅游,逛博物馆(每次出差,无论国内国外,只要当地有,必须要去),看政治历史书,喜欢研究珠宝首饰。

秦枫 最“惹是生非”的女记者

秦枫来凤凰卫视两年后,就在一年一度的内部评奖中获得了“全球最佳采访记者奖”。要知道,凤凰全球三十多个记者站,精兵强将云集,无论男女,工作起来个个都如狼似虎。一个刚入行两年的记者,能在这支队伍中显山露水,想必一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事实就是如此。

“别以为我是凭一杯牛奶出的名”

那一年,全世界都在关注中国的三鹿奶粉事件,别说外国人了,就连中国民众自己,都是一时“草木皆兵”,不敢再喝任何国产奶了,中国的食品安全隐患再次尴尬地现于世人面前。就在这节骨眼上,人们从电视上看到,例行来中国访问的欧盟贸易专员曼德尔森先生,在记者会上公开表示:“我喝中国奶一点都不紧张,我一直以来很喜欢喝中国奶。”说完,他还拿起面前盛了牛奶的杯子,于众目睽睽下喝了一口。这条做到了全中国人民心坎里的新闻就是秦枫的手笔,而且是独家的,只此一份,透过凤凰卫视传向了全世界。

一时间,曼德尔森先生喝中国奶这个给力的举动传遍千家万户,连温家宝总理都看到了。在随后举行的达沃斯论坛开幕式上,温总理在发言中特别“点名”:“我在凤凰卫视看到曼德尔森先生喝了一杯中国牛奶,我心里非常感动,因为他看到的不是眼前,而是未来。”

人们津津乐道曼德尔森先生的“厚道”,身为贸易代表,他高调肯定了中国奶,等于也肯定了他对中国产品的信心。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身为欧盟贸易专员的他此番只是来中国例行访问,并顺道出席达沃斯论坛,“不巧”刚好赶上了三鹿奶粉事件。对于并不属于他专管的食品安全领域,曼德尔森先生曾多次放出风来表示,不愿意多谈奶粉问题。但为什么他却在记者会上改了主意,如此“多事”地开腔谈“中国奶”这个处于风口浪尖的话题呢?

这只有秦枫知道。

早在曼德尔森刚到中国的时候,秦枫就一直在跟欧盟驻华代表处联系,约他的专访。结果由于行程紧张等原因,专访没有约成。于是,他离开北京前的记者会就成了秦枫最后的机会。

那年同一时期,中国人除了在为自己的牛奶担忧,还有件挺兴奋的事。2008年9月25日,中国自行研制的第三艘载人飞船神舟七号,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发射升空。两天后,航天员翟志刚首次进行出舱活动,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太空行走。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啊,尤其是对于新闻媒体来说,这种历史时刻谁会甘于人后呢?于是乎,凤凰的人力、物力全都涌向了神舟七号的报道,连秦枫自己也身在“神七”报道的新闻中心。当秦枫准备抽身去参加曼德尔森记者会的时候,竟发现一时都找不出个空闲的摄像师来跟她。说实话,在大家眼中,一场看起来没有什么鲜明新闻点的例行记者会哪有神舟七号重要!

但谁又拗得过秦枫呢?她一再坚持要去,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为了什么记者会,为的是一个向曼德尔森提问的机会。秦枫盘算着:中国奶制品添加三聚氰胺的事情被国际舆论炒得沸沸扬扬,如果这时候能够找位有国际份量的政经界人物谈谈中国食品安全问题,会更为客观,效果也更好。

排除困难,秦枫和摄像师匆匆赶到欧盟驻华代表处,记者会正在顺利而平静地举行。因为常常代表欧盟跟中国上谈判桌,记者们追问曼德尔森的话题大都有关中欧间频发的贸易摩擦,偶尔有涉及奶制品贸易的问题,曼德尔森也答得中规中矩。秦枫一直静静地等待,脑子里盘旋着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当得到提问机会的那一刹那,她直截了当地脱口而出:“你觉得中国奶是不是质量不好,你对中国奶还有没有信心?”瞧这问题问的,一点委婉的意思都没有,一点敷衍的机会也没留。

好在曼德尔森先生也是个痛快人,连秦枫都没料到他回答得这么“有料”。事后回想,曼德尔森或许也是有备而来,不然为何会在面前准备了一杯牛奶。但如果因为这样就说秦枫幸运,那真是“非也”,不然为何在全场那么多记者中,在提问机会均等的前提下,却偏偏只让秦枫一人拿到了感动了总理的大独家?

在记者会上使劲儿举手提问的秦枫。

这条新闻的确太吸引眼球了,秦枫的知名度也突然在一时间有所增加。当年秦枫被召唤到凤凰卫视香港总部领取“全球最佳采访记者奖”,上台接过奖状和红包,便嬉皮笑脸地发表了一通让大家有点意外的获奖感言:“大家千万别以为我就是凭一杯牛奶出的名。我今年做了很多自己也挺骄傲的新闻,不仅仅是突发事件中采访权威,还有在平日的采访中,能捕捉到重要人物。比如我想说的是,本人是带着脑子,随时在思考的记者。拿到了最佳采访记者这个奖,这是对合格和有激情的记者的奖励。这个奖不是天上掉馅饼。”面对着台下众多的资深前辈,台上就坐一排的高层领导,还能挺胸抬头发出这类豪言壮语的人,也只有秦枫了。

不寻常的启蒙

做新闻不会循规蹈矩,做人又大胆、自信、不怯场,这注定了秦枫是个“出格”却有含金量的记者。她不会满足于被动的采访安排。无论国际、国内发生大事,她对其中新闻焦点的嗅觉都异常灵敏,这让她能够做到主动出击,因而处处领先,为凤凰卫视拿到大量有质量的独家新闻。

秦枫不到两岁,正在试戴爸爸的眼镜,显得古灵精怪。

秦枫两岁时很认真地“爬格子”。据秦枫妈妈透露,秦枫在爸爸的稿纸上面非常认真地在每一个“格子”里涂一个黑疙瘩,貌似写作。

秦枫对自己的工作有着一种狂热,她的作息从不是按照自己的生理习惯排列,而是保持与新闻事件发展同步。新闻来的时候,她可比让她放假兴奋多了,更不会计较今天是不是自己的休息日。大型长时间的采访任务,她绝对要求从头做到尾,等全情投入、一鼓作气地做完了,也不会计较调休还是补假,她的最高采访纪录是一天半做了11条新闻。

当年高中毕业的时候,父母把秦枫送出国读书,本来为她选了经济管理专业。然而本科毕业后,秦枫实在忍不住了,自作主张为自己改了专业,读了自己喜欢的国际关系作为研究生课程。也怪了,一个年轻姑娘,不听流行歌曲,不知八卦绯闻,谈起国际经济政治话题来却如数家珍。对她来说,那些国内、国际的重大问题,就这样一直在脑子里琢磨着,上班算工作,下班算兴趣。

回想自己受到的政治方面启蒙,秦枫说应该是老爸的影响。秦枫的父亲秦晓鹰先生是研究世界史的专家,享受国家级有突出贡献专家特别津贴。秦爸爸对世界历史、政治拥有丰富的知识和浓厚的兴趣。秦枫说,爸爸算得上是中国的第一拨评论员。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北京电视台就为秦晓鹰先生开了一个周评节目《晓鹰杂谈》,谈论国际、国内时政大事。在秦枫的记忆里,似乎从小在家里聊天就没有过家长里短,老爸因为个人的专业及兴趣,总爱在家里谈论国内外历史、政治上的重大话题,日子久了,这种或多或少的灌输,对秦枫理解各种事件与事件间的内在联系有了非常大的帮助。

小时候,秦枫每个周末都要跟爸爸妈妈回爷爷奶奶家与家族其他人聚会。在小秦枫看来,可能这只是个与家人团聚的机会,但如果从外人眼光看来,这个聚会还真不简单。秦枫的爷爷和姥爷都是新中国老一辈外交家,姑姑和姑父也从事外交事业,并且都曾任居要职,秦枫生长在一个不折不扣的外交世家。这个每周末的家庭聚会就跟个国务院工作会议似的,谈论的动辄就是外交关系、国际大事,可能是中国跟哪个国家不对付了,或者全球某一地区又出现争端了。秦枫和堂兄弟姐妹们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大人们对国际时事的判断和评论,也许他们还不能理解那些事情有什么重大影响,但耳濡目染,确确实实培养了她对于国际关系和时政的浓厚兴趣。

容不得你不服气,对于秦枫来说,有关国际政治、历史的教育从她没记事时就开始了,并早早地生了根,发了芽。说不清是先天的基因还是后天的熏陶,总之,对时事政治的热爱早已融入了秦枫的血液。

有时候,大人们也会说些家长里短,谁的工作调动了,谁家的小子又惹祸了,只不过他们口中的这些“谁”们大都不是一般人。小秦枫自然没这个概念,家人口中这些位居要职的叔叔阿姨们,不就是隔壁的叔叔、爸爸的朋友、姑姑姑父的同事吗,跟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什么区别。多年过后,当秦枫长大成人做了记者,仍然不习惯对“官”、对“权威”产生仰视。在她心中,无论是国家元首、高级官员还是普通公众,都是平等的。

于是大家有目共睹,虽然采访追逐的目标多是国际、国内位高权重的风云人物,但秦枫可从来没在这些人物面前显现过弱势。有机会就玩命围追堵截,腿如疾风,势如闪电,冲破警卫、秘书、随行人员等层层防线。一旦追上了,双方过招,绝对称得上气场势均力敌。往往官员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多少,秦枫会省去所有寒暄、自我介绍以及拍马屁,张口就直奔主题。而且问题一定够直白、够尖锐,直指社会舆论关注焦点,想敷衍、想回避、想顾左右而言他……难!难!难!

“秦枫,我一见到你就心跳加速”

对于秦枫的直白,有人担心她对领导人不够尊重。秦枫却认为这恰恰是专业精神的体现。能堵到位高权重的人采访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哪有时间容你寒暄,如果耽误了时间,不让他就民众最想知道的新闻焦点作答,才是记者最大的失败。而事实上,在很多次的独家专访中,正由于秦枫的敢问,才成功地将基层的愿望和疑虑反映给了主管官员,也由此让民众亲耳听到政府真实的声音和态度。

记得在北京奥运会开幕之前,中国政府承诺,将给予奥运报道媒体全面的采访自由。随着开幕日期的临近,全世界媒体都在热烈地讨论着,中国将怎样兑现它的承诺。外国人怀疑,能说到做到吗?国内民众担心,我们准备好了吗?离奥运会开幕不到三十天的时候,秦枫成功地在考察奥运新闻中心的活动中,躲过层层安保,钻到了中央主管宣传工作的政治局常委李长春的身边,直喇喇地问出了众心所向的问题:“全开放了,几千家世界媒体的两万多记者会钻到北京的大街小巷、犄角旮旯,所有好的、不好的全能看见,您就不担心有丑化中国的大幅报道吗?”对于这位主管宣传工作的最高领导来说,在这个时候,恐怕没有比这个问题更加“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了,但李长春的回答却异常镇定,他说我们不会担心的,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自然有坏的地方,开放了,好坏任人评说吧,是世界人民自己的判断了。此话一出,人们肃然起敬,这条独家重量新闻迅速占据了当日媒体头条。

秦枫的旋风式采访,常常出其不意,且攻击力强,不少官员领教过后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次,在中国商务部,部长陈德铭见到秦枫不禁感叹:“秦枫,我一见到你就心跳加速。”还开玩笑说私底下得研究一下怎么对付她的提问。

2010年5月,这股秦氏旋风刮出了点惊天动地的味道。那是一段社会气氛比较压抑的日子,两个月内接连发生了五起儿童凶杀案,案情令人发指。家长陷入恐慌,民众普遍担忧,而同时国际上对此事件的反应则非常负面。

朝鲜退出六方会议,秦枫采访戴秉国。

当所有人都在紧绷神经的时候,刚刚休假回国的秦枫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有关第二天在天津举行的中阿论坛。秦枫感到意兴阑珊,正准备告诉主办方不想参加了,却听到说:“你还是要重视一下,这个论坛温总理都会参加,是很重要的……”温总理参加!秦枫只听到了这五个字,就眼神一亮,回答:“好,我去!”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产生:民众需要一个权威性的说法,世界需要知道中国政府的态度和对策,何不借这个可能接近总理的机会,将久憋在心中的问题亲口向总理问问清楚?

在塘沽最好的会议中心,22个阿拉伯国家的政要和政府工作人员云集于此,各国记者也来得非常多,场面非常盛大。在这种国际会议的场合,想要在散会后的现场对高层进行临时采访根本不太可能。温总理在台上进行开幕发言,秦枫则在台下坐立不安,只见她不停地起身走来走去,眼睛扫着会场的每个大门,在心里比较着哪个门口安保人员多,哪个比较少,以此来判断温总理会从哪个门退场。考虑了一会儿,她便走过去和安保人员有一搭没一搭地套套近乎,后来索性拉着摄像师躲在门口的柱子后面,假装在休息抽烟。能不能见到总理,就在这一搏了。总理身边的安保措施是最高级别的,想给总理提问,必定要经历一场“恶战”。

秦枫在肯尼亚采访马赛族。

要说记者和安保人员想必是这世界上永不可调和的矛盾之一。不过在无数次交手中,秦枫从来就没怯过场。如果安保界有黑名单的话,秦枫一定在前三名上。因为只要是为了抢新闻,她就会浑身散发出一种所向披靡的气势。无论怎样的阻拦,碰上她那刚直的性格,绝对是遇强则强、勇往直前、锲而不舍。不过有时候冲得太猛了,也会不知不觉地“闯祸”,投诉电话直接就打到了凤凰老板的手机上。常常老板在前一刻刚刚接到秦枫抢到独家新闻的喜报,没来得及高兴,投诉电话就追来了,让老板很是头疼。不过老板也有老板的智慧,该臭骂的地方臭骂,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依然会给秦枫的专业精神一个大大的肯定。只是秦枫的直脾气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于是就在屡次认错之后,依然屡次地不长记性,老板也就接着屡次地头疼。

这边厢,围堵总理的“恶战”一触即发。看到总理走出来,早已守候于此的秦枫企图实施拦截,立刻陷入中南海保镖的“海洋”。原本还因为担心总理不肯正面回答而琢磨着提问技巧的秦枫,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边进行着激烈的肢体争执,一边扯开了嗓门喊:“温总理,近期的幼儿园杀童案……”

秦枫的担心多余了,总理听到她的叫声便停住了,站在原地思考。保镖们放弃了阻拦,秦枫走过去,听到了期待已久的回应。总理说政府高度重视频频发生的杀童案,并承认这不仅仅是治安问题,而是社会深层次矛盾的显现。他说要注意解决造成这些问题的深层次的原因,化解社会矛盾,加强基层的协调作用,不仅给孩子们,也要给民众们一个和谐安全的环境。

两个小时后,凤凰卫视《华闻大直播》节目播出了总理的这一段专访,舆论轰动了,媒体们即时就如潮水般纷纷转发这条凤凰卫视的独家消息。第二天,不仅中文媒体,纽约时报、美联社、路透社、联合早报、法国国际广播电台、美国之音等外国著名媒体也全部在显著位置竞相转载,并都选择了较为客观的语气。就像被秦枫按动了开关,报道开始铺天盖地,有关部门也在随即召开的记者会中一改往日口径。秦枫还接到了老板亲自打过来的电话,上来一开口却问:“秦枫,你接到投诉了吗?”秦枫一愣:“没有啊。”只听老板如释重负地说:“我也没接到,还行还行。”

这条2010年度最给力的新闻,获得了凤凰卫视当年全球最佳独家新闻奖。

秦枫在藏区采访。

“她冲的时候别人都不在”

因为性格刚直,总横冲直撞,秦枫在记者圈也是出了名的有个性。不过有心的同行在私下里谈论:“你别以为秦枫总是横冲直撞的,其实她特别有心眼儿,不信你看,其他媒体冲的时候她不一定冲的,但是一般她冲的时候别家都不在。”

迄今为止,让秦枫最得意的一次采访,是在两岸正式开启“大三通”的报道中,在所有资深记者都在场的时候,她于众人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抢到了国务院台办主任王毅和海峡两岸关系协会会长陈云林的独家专访。

那是2008年底,海峡两岸即将全面正式启动海上直航、空运直航及直接通邮。从分离的那天算起,两岸已经有60年不能正常来往、通讯。而从大陆方面在1979年元旦发表《告台湾同胞书》,最早提出两岸三通的构想开始,这个愿望的实现也等了足足30年。秦枫作为凤凰卫视的代表,与其余200多名海峡两岸的多家媒体记者一起,参与了国台办为此组织的记者团,前往天津港,准备见证“大三通”启动仪式。

200多人的庞大记者团,如果严格按照国台办发的时间表,乖乖地跟随统一安排,一起集合,一起坐车,一起到现场,一起架机器,然后几十台摄像机同时对着一个现场、一个人采访,那就不是凤凰卫视,更不是秦枫了。

秦枫爬上步战车。

按照收到的时间表,下午,国务院台办主任王毅及海峡两岸关系协会会长陈云林等大陆官员,将会与前来参加仪式的中国国民党荣誉主席连战一行进行碰头会谈。秦枫刻意放弃跟随专为记者准备的包车,拉着摄像师早早就向会谈地点摸去。由于秦枫他们够勤力,提前了两三个小时到达现场,这时安检程序还没有开始呢,于是秦枫很容易地走入了进行会谈的大楼,并长驱直入,顺利找到了会谈地点。在会场周围转一转,秦枫瞄准了离会场不远的几间休息室,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和已知的会谈参与人数判断,秦枫走到了一个最大的休息室门外,一边望着电梯口,一边开始“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过了一段时间,清场的工作人员向这个休息室走来,开始进行警戒封锁工作。根据经验,秦枫知道,这意味着大概半个小时后领导就会到来,只是他们要先蒙混过了眼前的这一关。工作人员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跟他们差不多身穿职业西装的女人,若无其事地坐在休息室门口看书,没什么特别的,也许是国台办那边派来的工作人员来给领导提前踩点儿吧。他们当然看不见秦枫已经事先藏好的摄像机,也想不到这个比他们都早到很久的人会是记者,更何况她一副理所应当坐在这里的样子,理都没理他们,该干吗干吗。

在与连战主席正式会见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国务院台办主任王毅及海峡两岸关系协会会长陈云林先期到了会场,自然一下子就被秦枫拦了个正着。因为在担任驻日大使期间,王毅曾接受过秦枫的采访,有过一面之缘,他认出了秦枫,自然也痛快地接受了采访。到底是外交官出身,而且又是针对这么有历史意义的事情,王毅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从1979年的《告台湾同胞书》讲到如今即将举行的启动仪式,讲到这中间如何历经30年才达成愿望,并言简意赅地评价了“大三通”的意义。

紧接着,对于王毅身边的海峡两岸关系协会会长陈云林,秦枫自然也没放过,立即抛出了一个当时正被热议的,却会令陈会长顿感尴尬的问题:“《海角七号》是否在大陆被禁止放映?您是否认为这部电影有宣扬日本台湾亲善的含义?”因为之前一直流传消息说,是陈云林会长在阻挠台湾电影《海角七号》登陆,而后虽然有国台办发言人澄清,但是两岸民间仍然不相信《海角七号》会在大陆公映。陈云林会长当然马上就表示大陆并没有禁播《海角七号》,一切都在正常的程序之中。他还说自己已经在之前去台湾的访问中看过此片了,不过却对秦枫颇具敏感性的第二个问题不做表态。虽然只是重复了之前的官方说法,但在“大三通”来临之时,听海协会会长陈云林亲口澄清两岸文化交流中的争议,意义自然不同。

采访完成后,秦枫从休息室往会场走,表面上特平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到会场门口,她看到所有其他记者正堆在一起,翘首以盼呢。看到走过来的竟然是秦枫,而且还是从里面往外走出来的,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她。“你采到了?”比较机灵的同行最先开口问。“采到了!”秦枫平静地回答。看着大家的目光都变成了“恶狠狠”的瞪视,秦枫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她甚至开始想,是今天发呢,还是明天发呢?反正怎样都是我的独家。即便那些记者一会儿把从贵宾室出来的王毅和陈云林堵到,但是那么多记者围着,很多灯打着,他们又赶着去会场开会,他们能说多少呢?能说得怎么样呢?最重要的是,将会有一堆各个台标的话筒,很娱乐化。

在俄罗斯采访空军司令员许其亮。

在乌拉巴托采访时任蒙古总统恩赫巴雅尔。

于是,在正式“大三通”的前夜,通过播放秦枫的独家采访,凤凰卫视在所有的媒体之前,把“大三通”的历史意义,通过中国政府主管台湾事务的最高级别官员王毅和代表民间最高组织的海协会会长陈云林释放出来了。

叛逆的青春

秦枫还在求学的时候,也曾经想过继续家传的外交职业,当外交官。她也的确在中国驻新西兰使馆工作过一年。后来发现自己性格不适合,就作罢了。现在看来这真是“万幸”,不然,以秦枫的性格来看,少了一个优秀记者不说,估计外长得天天处理秦枫惹出来的“祸”事。当然,这是玩笑了。

秦枫的性格连她爸妈都想不通为什么是这样,天生就比较强势。

从小学开始,秦枫就初露端倪,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倒不是仅仅因为学习成绩不错,主要是性格比较厉害,常常会跳出来主持事情。见到同学们散漫一团,她会站出来大声说:“别动了!都站好,站好了!”也怪了,同学们还都听她的。于是从一年级开始,秦枫就当班长,没办法,就她镇得住场。往后开始就一路“飞黄腾达”,什么中队长、大队长、十佳少先队员,反正学校什么事都有她,连电视台做节目来学校挑人都能选上她。

秦枫五岁,刊于1985年9月某一天的China Daily(《中国日报》)。父女二人在劳动人民文化宫逛书市,被人偷拍,刊登在报纸上。

秦枫的小学是北京市府学胡同小学,原为顺天府学,校舍本身是历史文物,南宋英雄文天祥曾囚禁在这里,在北京市是最优秀的小学之一。令秦枫印象最深的是,自己的小学教育中,居然竟超前地实行过民主选举!那是秦枫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作为大队长候选人之一,和同年级其他候选人一起,坐在校操场中间,每个人后面放一个脸盆,全校同学来投票。当然,对于小学生来说,学校只是培养意识,其实不设差额选举,选票也都是同学们根据自己的创意来画的。后来秦枫的大队长一直当到了六年级。

等上了中学,秦枫就更加天不怕地不怕了,出了名的不是乖学生,永远按自己的主意走,公开挑战老师的权威,颇具现在的气质雏形。一次放学前的最后一堂课是化学课,老师安排做了一堂课的测试卷子,同学们答完交卷也就回家了。第二天早上第一堂仍然是化学课,老师带着判过的卷子来到课堂,上来什么都没说就发下去,让大家先进行一番自我顿悟,再自行修改。同学们都埋头看卷子,只有秦枫坐在那儿发呆,非常显眼。老师一看,就问:“秦枫,人家都在那儿写,你怎么不写啊?”秦枫心想,天知道这些人在写什么呢。于是答道:“老师,不是昨天晚上刚做完的吗,您又没讲评,我改什么啊?我要是现在会改了,我昨天晚上怎么会做错啊?!”老师听了都没说出话来,让她罚站了一节课。

还有一次,是在1997年香港回归的前日,老师上课时候说:“同学们,明天香港回归跟大家没什么关系,但是明天的期末考试就有很大关系了,大家可得好好准备。”秦枫听了觉得很不舒服,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说没关系呢,于是就冲着旁边的同学,故意特别大声地说:“嘿!这老师太逗了,香港回归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这可是等了有100年了吧!期末考试算什么!”老师顿时无语。

父辈的烙印

说来奇怪,秦枫的个性如此反叛,但她却从不挑战父母的权威。在父母面前,她是绝对的乖乖女,说什么听什么。高中毕业,很认真地参加完高考,爸爸突然说要送她去新西兰读书。原来爸爸早已默默为她办好一切手续,却不想她人生经历有缺憾,让她正常地度过了高考时期。面临人生突然的改变,秦枫二话都没有,抱怨也不抱怨,一个人开始了异国留学之路。秦枫自己总结说,我对自己服的人就比较听话,我还是比较怕我爸的。

爸爸在秦枫的成长中起到了很重要的影响和推动作用。除了培养了她对于时事政治和世界历史的兴趣,秦枫还记得小时候每年假期开始,爸爸都会往她桌子上放一摞书,让她在假期内读完。小学时候给她看《红岩》《烈火金刚》《林海雪原》,不是连环画,都是原著本。有一次秦枫陪着老爸在京西宾馆写作,秦枫把当时日本连环画《世界五千年》十本的文字部分,全部誊抄在自己的小作业本中,足足抄了一个星期。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涉及外国名著,什么《基督山伯爵》《战争与和平》《静静的顿河》之类。到了高中,就看欧美名著了。秦枫倒是坐得住,也不爱出去玩,爸爸交代的功课每次都会认真完成。就这样,虽然也是80后的女孩,秦枫却从不追潮流,不追星,也没看过琼瑶和武侠。中学的时候,爸爸的朋友来家里做客,看到秦枫的房间后很惊讶,因为一个十几岁中学生的屋子,竟然满眼白色壁纸,配上白桌子、白椅子、白柜子,没有任何明星海报或其他花哨,只挂了一幅俄罗斯农村的油画,相当简单、有意境。

秦枫十七岁。在那个时候,出国容易进藏难,根本没有什么人去西藏旅游。偌大的布达拉宫广场,变成了她的天然舞台。

二十五岁,秦枫硕士毕业了!

于是长大后的秦枫生活称得上单调。不爱看电视,不爱看电影,不爱出去喝茶喝咖啡,不爱社交。有需要的话,会看看历史题材的纪录片或战争片,而最喜欢的还是看书,每年年初都要确定一个很详细的读书计划,看得最多的还是政治评论和中外历史,倒是很少再看小说了。

其实在秦枫看来,爸爸妈妈以及家里的老一辈们对她最重要的言传身教是“爱国”。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爱国”这种情怀在她的身体里酝酿发酵。祖国50年大庆的时候,秦枫正在国外读书,无法回来,爸爸理解她的中国情怀,以最快的速度给她寄出了50年大庆阅兵的录像带。秦枫收到后,盘腿坐在客厅里,把声音开得很大,想尽量营造现场的感觉,住在一起的房东白人夫妇还以为她在看战争大片,竟也被吸引了,秦枫更是热血沸腾。

2006年,秦枫决定从新西兰回到北京,她问老爸自己适合做什么,爸说,做记者吧,她最信父亲,于是选择了凤凰卫视。三年后,她得偿所愿,以一个记者的身份,终于在现场目睹了祖国60周年的盛世大典。那一天,从来都是一身素色的秦枫,第一次穿上了红色的西装。

秦枫做记者五年了。这五年里,她不仅跑大会堂、中南海,深入一个个地震、矿难、爆炸、铁路撞车等现场,还去了二十多个国家,和内贾德、普京、穆沙拉夫、他信、查韦斯等有个性的外国元首和政要交过手。秦枫着迷于自己的工作,认为它可以让自己亲身参与历史,可以让自己站在国家和公众的不同层面去了解各方观点,穿梭在“庙堂”与“江湖”之间,对世间百态的认识更加清晰。秦枫说自己想做一个“知道分子”,所以现在仍然在“恶补”税收金融知识,她说知道得越多,认识得就越深入、越全面,然后再把自己知道的告诉观众,不加个人评论,让大家自己去判断。

60周年国庆大典,秦枫身穿红色西服,在制高点报道这一盛事。

不过在这段行万里路的时期,秦枫对每个国家、每位政治人物也都有自己的思考,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秦枫和父亲秦晓鹰一起“四手联弹”,合著了《枫声》一书,分析中国与大国、小国、地区之间的关系。秦枫的老板、凤凰卫视董事局主席、行政总裁刘长乐在书评中写道:

……我也可以算是一个从业几十年的资深新闻人了,让我欣慰的是,秦枫在《枫声》文章中闪烁的思想火花。我们凤凰一直提倡“专业主义激情”,专业和激情一定并重,才能当一个好记者,激情的新闻需要专业思考。新闻可以变成旧闻,而思想却会有隽永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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