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 候选人

特蕾莎·梅:谜一般的首相 作者:[英] 罗莎·普林斯 著;周旭,张广海 译


在多风的达拉谟郡乡下,特蕾莎·梅经常独自工作至深夜。1992年3月,梅的心情跌到了谷底,过去几周的迹象表明,在即将到来的大选中,她所钟爱的保守党在执政13年之后似乎要失去执政党的地位了。她一直想为保守党赢得达拉谟西北地区在议会中的席位,但这个席位似乎是工党的囊中之物,她对选民的游说并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在35岁的时候,成为国会议员这一童年时的梦想似乎和梅渐行渐远了。不过,她决定重整旗鼓,从不绝望和屈服。参加完选举会议之后,她立刻投入到另一半选区的巡回竞选中。她随身携带了一台卡带机,亨利·珀塞尔激越的回旋诗《摩尔人的复仇》回荡在车里。后来回想起这段经历时,她说:“我经常深夜疾驰在柏油路上,独自一人的时候,我就会播放这段音乐,它让我保持着昂扬的斗志。”117保守党在1992年大选期间就选用这首音乐作为主题曲,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鼓舞人心的选择,在大选的最后阶段,不仅保守党赢得了大选,而且达拉谟西北地区那位勇敢的候选人也凭借个人努力,在入职议会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就像梅在默顿议会的许多同事认为的那样,她在20世纪80年代末才开始萌生竞选更高职位的想法。安吉拉·朗博尔德的经历激励了她的这份雄心,安吉拉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被保守党副主席选为候选人。默顿议会的前任议长约翰·埃尔维奇说:

她想成为国会议员的意图是很明显的,这并不算是什么异想天开的想法,她也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了所有人,很显然,她取得了成功。朗博尔德是米彻姆和默顿在议会中的代表,当然了,那个时候下院的女性议员并不多见,因此她竭尽全力支持梅在政治领域内的发展,我认为,她们两个一定是惺惺相惜。

奥利弗·科尔维尔接着说道:“她非常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她和安吉拉·朗博尔德是很好的朋友。安吉拉一直致力于帮助女性进入议会,甚至可以这样说,安吉拉是梅决定进一步向政坛发展的决定性因素。”

要想进入议会,梅首先要争取获得候选人资格。那个时候,对于任何一位想要代表大的政治派别进入下院的女性来说,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上一次大选为例,1987年,只有41位女性议员进入议会,只占下院全部议员的6%。保守党内部只有17名女性议员。在过去的几十年中,选举议员候选人的程序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鼓励女性进入公共生活。在成为正式候选人之前,这些准议员们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审批手续。即便到了20世纪90年代后期,保守党内部的准议员们还要参加周末评选,他们被要求陈述在一些重大议题,比如共同农业政策上的观点,党内领导者还要在一些细节问题上观察他们的表现,比如在晚宴的时候是否正确使用了刀叉等。前任内阁部长谢里尔·吉兰1992年进入议会,她说:

在过去,要想成为候选人必须经过两天的考验。他们会给你一个号码,你不能透露自己的名字。你要经受各个方面的考验,包括举行晚宴时的酒量。此外,你还要接受一次气氛融洽的面试和一次苛刻的面试。整场考验就像接受军训一样,要想通过绝非易事。

在各项考验都合格之后,竞聘者就可以向有缺额的保守党协会递交成为议员候选人的申请。出现缺额的原因不是在任者即将退休,就是在最后的选举中,选区又回到保守党手中。当地的保守党协会首先会列出一个长长的名单,然后再确定最终可供选择的候选人名单。申请成功的竞聘者还要经受另一轮的面试和评估,这无疑又是一次考验,特别是对女性来说。1997年,布罗德兰的议会议员基思·辛普森与梅一起入职议会,她说:

你根本不知道保守党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我认为,我之所以在最后的决选中失败,最大的问题是我对死刑的立场不符合他们的要求。有一位非常聪明的女性,她的丈夫是一位农场主,他们两个都进入了面试。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鸿门宴。该组织的一名妇女问这位农场主:“如果我们选择了她,会发生什么事儿呢?……她就要去伦敦工作了。”一位男性居然问他:“你要怎么解决性的问题?”

梅的朋友桑德拉·比尔林回忆说:

在那个时候,女性当选候选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当地的委员会中也有一些女性,但大部分都非常传统。我们也曾谈论过这个问题,找一个允许自己妻子忙于党内事务的丈夫是多么困难。当你回想往事的时候,你很难相信,那就是我们从小生活的环境。那个时候,保守的社团甚至不允许女性出入酒吧!

虽然梅表示听说过那个时候发生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她坚称自己在申请成为候选人的过程中并没有受到歧视。“在整个竞选过程中,我没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她说,“其他人可能遇到过一些不应该被问的尴尬问题,比方说,‘如果你成为议员,你的丈夫怎么办呢?谁来为他做晚餐呢?’”118

在梅第一次争取成为候选人的过程中,性别当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1989年,她争取成为伦敦北部霍尔本和圣潘克拉斯的议员候选人,但这个选区历来是工党的大本营。在最终的评选会上,她以一票之差输给了一位名叫安德鲁·麦克哈勒姆的文职人员。至于她的性别是一个有利因素还是不利因素,历来众说纷纭。“男性都把票投给了她,因为那天她穿了一件皮裙,他们都很喜欢。”一位保守党人最近表示。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因为她是个女人而投了反对票。119当天晚上,梅被婉言告知她落选了,多年之后,她才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别人告诉我,因为那天我戴了一只手镯,气得一些人整晚上都在拍桌子。”2011年,在给伦敦北部一个保守党团体的信中,她写道:“但是,今晚又有人告诉我,我那天落选是因为裙子不够长。”120

对于达拉谟西北选区的保守党人来说,梅的着装显然是可以接受的,第二年,她也成功成为这一地区的候选人。在霍尔本这种工党的大本营,那些像梅一样雄心勃勃的政治家,总希望能练练手,展示一下自己的天赋,以便下次能申请安全选区。桑德拉·比尔林说:“我并不认为她对自己赢得选举抱有多大的期望,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仪式。她清楚地向别人表明,她已经投身政治,因为任何一个生长在温布尔顿,工作在伦敦,却在达拉谟议会任职的人显然是在证明自己决心投身政治。”从1987年开始,达拉谟西北选区在议会中的席位就被工党党员希拉里·阿姆斯特朗占据,在她之前,她的父亲自1964年起就占据着这一席位。保守党根本无法染指这一地区。阿姆斯特朗说:“这个席位历来都为工党所有,保守党只是将这一地区看作实验的平台,在这里参与竞选的保守党人也会去其他地区,做其他的事情。不过,这是他们争取议会席位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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