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风雪青格里

童话青格里 作者:丰收 著


风雪青格里

逐水草而居是青格里代代相袭的生活方式

好大一场雪!

这场雪从前夜启程。开始,杨絮一样的雪片悄无声息地飘落时,月亮星星还亮闪在半空里。夜半,风声里的雪下得紧了,月亮星星也被风雪撕扯得不见了踪影。风狂雪急到天明。

一路风雪,时紧时缓,远天近地一片白,许久不见这样好的雪天了。

一路北行,去雪落大野的青格里。


在新疆地图上,不难发现“青河县”。蹲在阿尔泰山深处的青河县,被当地人习惯地称为青格里。

从乌鲁木齐去青格里有一东一西两条路。传统走西线,出乌鲁木齐走312国道,西行二百六十公里余,北上,经克拉玛依、乌尔禾和什托洛盖、福海,到阿勒泰市。然后南下三百公里左右,东行,穿过喀拉玛依勒戈壁,就进入了青格里县境。再往远里说,去阿尔泰行路难。出乌鲁木齐西行二百八十公里左右,经天山北坡重镇乌苏北行,经车排子西折到塔尔巴合台,再东北行才能到草原名城承化——阿勒泰。

两年前走的是东线。东线自古就是兵家征战之途。上世纪五十年代后逐渐有了商旅往来。柏油铺面,南北通衢,是改革开放后的事儿了。出乌鲁木齐北上约四百八十公里,东拐,车行约一小时就进青格里的地界了。东线去青格里不过五百公里,便捷多了。

年近岁尾,新华社新疆分社掌门、学友徐军峰奉调进京,相约临别一聚。

酒过数巡,情动深处,军峰说:“新疆难舍啊,南北疆又跑了一圈……”说到青格里,军峰转向我:“去一次青格里吧,真是世外桃源!你一定有收获的……”军峰说到一个叫阿尼帕的维吾尔族母亲,还说到一个摆摊的维吾尔族妇女,拿出一分一毛辛苦积攒的十多万元,在青格里架起了一座桥……“冬天的青格里你不知道有多美……新疆实在难舍……”

临近春节,我们走东线去青格里。出门时,博格达雪峰隐在雪花编织的大网里。

夜幕降临到了青格里,雪仍没停。点点灯火舞动在风雪的幻影里。披着一身雪花,推开了阿尼帕妈妈家的院门。

这一次,我认识了阿尼帕妈妈的长女卡丽曼,儿子切布、托呼提,外甥女热孜万古丽……我知道阿尼帕·阿力马洪妈妈家是一个祖孙三代近两百口人的大家庭。

这次,没见到阿尼帕·阿力马洪妈妈,留个念想吧。


隔一年临近春节,我又去了青格里。还是个大雪天。

天底下,没有一种花能比上雪花冰清玉洁;天底下,又有哪一种花能有雪花气吞山河、一统天下的气势!

喝天山雪水长大的人,对雪顶礼膜拜:雪是新疆大地的生命之源。没有雪的日子比没有酥油的奶茶还寡淡。

漫漫冬夜,黄铜茶炊暖了毡包,暖了牧人的梦境,雪也给大地披上了棉袍,暖了草原。

熬过严冬的太阳刚睁开眼,雪就在阳光的爱抚下化作生命之水,滋养万物……

浅草远看,绿波翻浪。牛羊点点,草原生命蓬勃。

雪从山上袅袅婷婷走下来的日子里,晚霞红了天边,你涉过溪水,我走过草地,歌声和热吻给予你,给予我。草原醉了,雪在河里笑了。

这次走的还是东线,拐往青格里的路两边,全是过人高的雪墙,刀削斧剁样陡立,汽车穿行在冰雪峡谷中。

虽说又隔了一年,阿尼帕妈妈不在的那几个冬夜却没有淡忘,柴门虚掩的院落,随着青格里的城镇化进程,越来越趋中心的泥坯土屋,还有家里见过的每一个人,全在心里了。

这次风雪之下再入青格里,我又结识了阿尼帕妈妈的妹妹阿米娜·阿力马洪、玛丽亚·阿力马洪、哈丽恰姆·阿力马洪,四儿子阿不都热西提·阿比包,小儿子阿不都瓦依提·阿比包,儿媳依巴达提,女儿哈比扎,还有那个丹麦王子一样的美少年,阿尼帕妈妈的孙子祖农·阿不都热索里。

这一次,我还感悟着“一方水土一方生灵”。循着青格里的水流来到了阿尔泰山褶皱里的青格里,生民们支起毡房,扎下营子,放牧牛羊,耕种田垄。一年年,青格里流过春夏秋冬。来到这里的人,头顶青格里的天,脚踏青格里的地,一辈辈走出人生四季,走出青格里绵延不绝的故事——

篝火旁蒙古长调,月光下阿肯弹唱,有毡房和墓地的草原,就有爱情的花朵开放。


三行青格里,走的是西线。春打六九头了,却又是瑞雪飘飘伴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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