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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失控的帝国

曹操:阿瞒出道 作者:子金山 著


第二章 失控的帝国

面子工程与为官之道

从领导干部年轻化这点来说,东汉王朝做得绝对出色。

一百多年来,变戏法似的前仆后继了十位皇帝,最大的是十五岁的桓帝,最小的殇帝才一百天,不知哪位调侃大师给谥了这么个分明挖苦的帝号:殇!是啊,还没学会说话就驾崩了,两岁就加冕了“先帝”的头衔,堪称“国殇”。

话又说回来,不这么频繁地更换皇帝,又哪来的前后六位太后临朝的机会?问题是大汉时期还有一项优良传统,就是大面上极讲究礼法,身为女人的太后,尽管能在后宫发布绝对能得到有效执行的命令,但是不能亲自参加御前会议。

一个女人在一群大老爷们儿堆里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这就是东汉年代包括太后本人都认可的精神文明。

这样必然需要一个传话筒,这个传话筒就非宦官莫属了。这个话题咱们以后细述,还是接着说以“孝廉”的身份推举为郎官,接着“屈就”洛阳北部尉的曹操。

成了“孝廉”就意味着具备了当官的资格,当官就意味着权力,权力就意味着荣华富贵,事情就这么明白,就这么简单,就这么顺理成章。

可你如果真的认为升官发财就这么简单,那就只能说明你自己的头脑简单。

就算你拿到了“孝廉”的文凭,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官的。

首先你要上边有人,其次你还要准备好成堆的铜钱。

现在大家已经知道了,这两点曹操都具备,所以二十岁的年轻副县级干部横空出世也就合情合理了。

前面说过,二十岁时曹操的远大理想是当一个人民的好市长,现在开始了第一步,任重道远!

估计那时的曹操是不服气任何人的,至于后来他遇到了皇叔刘备,一时兴起,对刘备说:“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那也就是往刘备嘴里塞一颗蜜枣,说说而已,已经把当时的汉献帝攥在了手里,并且兵多将广的曹丞相,难道还当真瞧得起这织席贩夫不成?

曹操没打算指望老爸的提携,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相当的自信,你想,连高人许劭都认定自己是治世的能臣,退一步到了乱世,还混个“奸雄”的角色。即使是一个非常自卑的人,有了这些话的支撑也会牛气冲天的,更何况是曹操这样从小就在“太子圈”里混的人。他要是安心指着老爸的提携来升官,他也就不是曹操了。

遥遥仕途,曹操要靠自己的才智打拼前进,漫漫风雨,曹操要凭个人身手一洗晴空。

就算是后台硬气,升官也要有让上边看得到的政绩,做面子工程是当时所有官员必然的通病。曹操也未能免俗,决心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从市政衙门形象着手,然后来个综合治理,先在天子脚下露露脸再说。

让别人听自己训话的感觉永远是良好的。曹操对自己的下属马步差役首次训话:

“有谁愿意随我取富贵吗?”

一语惊人,差役们第一次见识这么个当官的,立时百众一心,群情激昂:

“愿意!”

“钱从哪里来?就在诸位的手中,自现在起,我负责动口,你们负责动手,咱们干出个样子让百姓们瞧瞧,我曹某愿与尔等同甘苦、共富贵!”

掌声如雷。

“看看你们以前过的啥日子?破墙烂院,锈刀裂棍,就不怕百姓笑话?怪不得那些衙内、地痞敢骑在百姓头上拉屎,就是因为你们的威风没了,猫懈了老鼠还不欢?”

差役们无语,心里说:“哪个孙子不愿意抖抖威风!可得有个人给发话呀,真惹了事得有个人给撑腰啊。”

“张三。”

“在!”

“带你那班弟兄弄些红白涂料,三日内我要看到署衙里外一新。”

“得令!”

“李四。”

“有!”

“你这班负责整修席榻台案,先从本尉处支取银钱。”

“好嘞!”一听银钱,大伙儿全兴奋了。

“王五。”

“小的侍候!”

“给本尉准备七尺木棍百根,漆成五色,署衙两旁各列五十根侍候。”

“是!”

“贴出告示,自今日始,子时宵禁,有胆敢犯禁者,不论何人,重责五十大棍!”

“遵命!”

就这样,没出三日,署衙内外,一片肃然,辖区上下,气象蔚新。

尤其是那一百根五色棍,森森然犹如寻食的饿狼,令人一见便毛骨悚然、心胆俱裂!

一日,子时早过,曹操勤政爱民,亲带差役街头巡夜。一帮人手执五色棍精神抖擞地在洛阳的大街上晃荡,这些人心里真盼望着能出来个不怕死的,好让他们施展一下手脚,展显一下威风。正当大家心里这样盼望,好事就真的来了。只见迎面撞来几骑烈马,深夜中的醉吟狂喊分外刺耳。

“站住!”曹操大怒。

“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拦老夫的马头?”声音慢条斯理,可绝对透着傲慢与威严。

差役们顿时傻了,犯禁的是谁?了不得!宫里现今最红的宦官、灵帝最爱幸的小黄门蹇硕的叔父!那谁能惹得起?哥们儿,瞧好戏吧,这位前天还铁口钢牙的北部尉大人今儿个要吃瘪。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打小曹阿瞒怕过谁?正想杀鸡给猴看呢!

差役们心说,这只鸡可非同小可啊,弄不好能把咱这帮小差役全给啄了!

“给我拖下马来!”

“好!”差役们兴奋异常,巴不得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两只狗咬架都能引得大群人看,何况是大司农的公子北部尉对决当红太监的亲叔!

闯夜的老爷子酗酒狎妓尽兴而归,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洛阳地面上竟有人敢捋虎须,被扯下马来还虎威不倒。

“何人大胆?敢欺老夫?”

曹操气急反笑:咱这是谁审谁呀?

“违禁者何人?”

有个老差役一听,坏了,咱这位爷是一个刚上任的新官!问他是谁干啥?要是装着不认识还兴许能稀里糊涂地拾掇他两下,你这一问,麻烦了,得反过来和他磕头见礼。

“我是何人?”对方一听就知道遇上了个没当过官的毛头小子:“天子驾前蹇硕公公是老夫嫡亲子侄,老夫的名讳也是尔等能问得的?说出来你不怕被吓煞?”

“知道宵禁令吗?”

“当然知道。”

“这么说你是明知故犯?”

“那又如何?”

“违禁者须身受五十刑棍!汝可晓得?”

“哈哈!老夫晓得,只怕能杖责老夫之人还未出世!”

“你错了,此人已虚待你二十载矣,给我架起来,重责五十大棍!以儆后效!”

“尔等大胆!啊……啊谁敢打我?啊?真打呀……哎哟!疼煞我也……”

差役们早就手痒了,大棍抡起来更是拼上了十二分蛮力,便宜大家沾,五棍一换人,噼里啪啦,劈柴一般,三十棍不到,棍底人已没了气息,打一只死老虎更显英雄胆量,不一会儿五十棍执行完毕。

“啊?死啦?”差役们有点慌乱。

曹操倒是毫不在乎:“给我拖在告示旁边,号令三日!”

就这样,整个京师无不凛然,只苦了曹操的老爸曹嵩,只吓得心惊肉跳,忙不迭上下打点,铜钱流水似的泼将出去。

那蹇硕却怎肯甘休?只是一个小小的北部尉与自己的地位相差太过悬殊,反而无法下口。

再说还有曹嵩这个硬茬挡在那儿,那可是九卿之一,硬扳谈何容易?

最主要的是叔父犯法在先,曹操执法有据,明拾掇这小子还真有点费难。

不要紧,明的不行咱就玩阴的,宦官报仇,十年不晚。

有这么个愤青在洛阳城中像被窝里塞了一只活刺猬,难以睡得舒服,不定哪天有个不长眼的再撞在那五色棍头上,岂不冤哉?——这是朝廷所有权贵们难得的统一认识。

怎么办?先把他从眼皮子底下赶走再说,对,升他的官,给他个穷县的县令,培养接班人嘛,先下去锻炼锻炼吧,曹司农那里还送了个空头情,朝廷明诏嘉奖,提拔重用,你老还能有啥话说?心里不满意也得打掉牙咽到肚里吧?

还有更漂亮的词:“令郎才高九斗,年少英侠,后生可畏呀。圣人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你还能挑肥拣瘦?最好能超越孟圣人要求的:苦晕心志,劳断筋骨,掏空其身,一命呜呼!

公元177年,在朝野众多官员的推荐与赞扬声中,曹操被任命为顿丘县令,当即走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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