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悲伤游戏

十年荣光·时光盗不走孤独 作者:莫默 著


悲伤游戏

八月来了,迈着轻快的步子,神采飞扬。

八月不是月份,是一个女孩的名字。

希夏倚在栏杆上看着八月穿着漂亮的裙子翩翩而来时,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得意地打了一个响指,对着身边的狐朋和狗友二人说:“搞定。”

狐朋和狗友瞪大了眼睛,同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哈哈,你们两个想要泡妞,还得多学着点。”希夏又打了一个响指,走进了教室,留下狐朋和狗友在外面面面相觑,狐疑满面。

一个小时前,希夏带着谄媚的笑递给八月一封邀请信:今天是我的生日,请赏光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地点:我家。时间:晚上九点。

当时八月似乎有点小小的迟疑,目光慌乱,夹杂着恐慌和不知所措,她没有马上做出回答,而是快步跑出了教室。

此时,希夏看到她换上了最漂亮的裙子,心里就有了答案,禁不住想入非非起来。虽说他和八月的关系一直很暧昧,可却一直没有捅破,今天的邀请,意思非常明显,八月心里也非常清楚。所以,只要八月接受邀请,此事已是十拿九稳,而她,到那时,只是瓮中之鳖。

如果八月想到了自己只是一只瓮中之鳖,这个邀请她当然会拒绝,既然她没有想到,接受邀请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八月对晚上的宴会充满了期待,她在想,如果希夏在宴会上对自己表白——这是肯定的——自己该如何应对,是羞涩地点头还是矜持地转过身去……她不停地想,翻来覆去地想,颠三倒四地想,整个晚自习都静不下心来,摆在面前的英语课本始终停留在第一页,未曾翻动过。

同桌阮若见了,好几次嘴唇嚅动,却又欲言又止。他手心里渗出温热的汗,将作业本都浸湿了,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阮若为自己感到深深的悲伤,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懦弱的蜗牛,遇到危险总是选择缩在壳内,连一丝象征性的反抗都不曾有。

就如这次,他明知道如果八月去参加了希夏的宴会,八月毫无疑问会成为希夏的女朋友,尽管他如此地喜欢八月,却依然不敢对她表白。他觉得自己肯定会被拒绝,与其这样,还不如给自己留一点幻想的余地。

软弱的人永远都只能是幻想世界中的强者。

三天前,星期天,八月独自一人去买文具,回来时在石桥边遇见了一个疯子,那疯子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散发着阵阵难闻的臭味。幸好他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有时他会对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微笑,温暖而纯真,让善良的人们不忍讨厌他;有时他的眼睛布满了灰色,绝望如一条濒死的鱼。

此刻他贴近了八月,小声叫道:“八月……”

八月吓了一大跳,与疯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犹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疯子微微一笑:“我算出来的,我会算。我不仅会算,还能看见很多人的未来。穿越你知道吗?许多人穿越到从前去,我却能穿越到未来去,当然,是我的灵魂,我的身体是没办法穿越的……”

八月想,这疯子肯定又发疯了,说出这样的疯话来,转身就要走,没想到疯子又跟了上来,他急急地说道:“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有个坏人想要害你,真的!”

八月停下了脚步,她觉得疯子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因为这几天晚上她总是做同一个梦,梦见她身处一个黑暗的空间里,上下左右都隐藏着门,有个阴森森的声音提示她这是一个冒险游戏,必须选择一扇门走出去,但只有一扇门背后藏着正确的路。在第一个梦里,她打开正前方的门,顺着昏暗的光线慢慢地走了几步,结果掉进了一个万丈深渊里,那个阴森森的声音毛骨悚然地笑了起来;在第二个梦里,她选择了后面的一扇门,结果刚走出去就被一把刀刺穿了,只剩下阴森森的声音在梦醒时游荡;第三个梦里,她打开了右边的一扇门,门后面是一条很宽广的道路,她满心欢喜地走了下去,结果走了很久还是没看到路的尽头,她慌了,这时,那个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说这是一条不归路,她回头一看,只见她之前走过的那些路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深不可测的黑暗……

见八月停了下来,疯子的眼睛顿时如初生婴儿般纯真,他继续说道:“在未考上大学之前,千万别谈恋爱!就好像,你站在一个房间里,需要打开一扇门才能走出去,那么你一定要想好,选择正确的门,否则,选择了错的门,将开始你错误的一生。”疯子突然抱住了头,他像是看见了非常恐怖的景象一般,喃喃自语道,“不,不,你绝不能打开那扇门,那是堕落之门……”

八月惊恐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什么,此时有旁人向她看来,她慌忙转身跑掉了。

疯子松开了手,注视着八月的背影,说道:“她不相信我,她不相信我,她会害了自己的——生。不行,我得帮她,我一定得帮她。”

晚自习终于结束了,八月偷偷地朝希夏看去,只见他朝自己努努嘴,示意她到教室外面去。

八月走出教室,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希夏走向一辆停在离校门口不远的摩托车,招呼八月坐在后座上:“这是我朋友给我准备的,走吧。”

八月乖乖地侧坐了上去,希夏故意将摩托车开得很快,八月心里有点害怕,只好轻轻搂住希夏的腰。希夏见小计得逞,心里乐开了花,一踩油门,速度更快了。摩托车发动机的巨响使他心潮澎湃,路人艳羡的目光更让他觉得无比骄傲而光荣。

由于车速太快,八月有点昏头昏脑,到了他家才突然醒悟:“就我们两个人?”

希夏微笑着答道:“是的,就我们两个人。”他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喷在八月的脖子上,“我只想和你一起过生日。”

八月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里,却欲罢不能,就像一场未完的电影,她期待着后面的演出。

希夏领着八月走到餐桌前,打开桌上的罩子,几盘做好的菜出现在八月面前,其中,有她最喜欢吃的辣椒炒肉和红烧猪脚。

“坐吧,这都是我让朋友提前准备好的。”希夏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红酒,打开,给八月倒了一小杯,给自己倒了一大杯。

八月本想说“我不会喝酒”,可是转念一想,今天是他生日,不喝点酒似乎有点不妥,况且他是如此地体贴,只倒了那么一小杯,自己就喝这一点点,接下来就不喝了。

八月举起杯子说:“生日快乐。”

“谢谢。”希夏很有礼貌地和八月碰了杯子,然后一饮而尽,八月只好把那一小杯也喝完了。

一小杯酒下肚,八月的脸马上就红了,希夏想再给她倒酒,被她阻止了:“我不能喝了,我喝不得酒的。”

希夏也不再坚持,只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看着八月娇羞可人的样子,希夏进房间捧出一大束玫瑰花来,单膝跪在她的一侧,真诚地说道:“八月,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八月感觉自己幸福得快要晕眩了,之前设想的种种应对通通躲藏了起来,她刚微微地点了点头,希夏的嘴唇就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八月看到一双炽烈的眼睛在喷射着火一般的光线,像是要把她燃烧起来。八月感觉好热,脑袋好晕,她的手一松,花掉在了地上。

今晚最重要的一环,自然是在红酒里面下药。

吃了药的八月,自然就成了瓮中之鳖。

八月醒来时首先是一声大叫,她双手拉着被子,光洁的身子在被窝里像秋风中的树叶瑟瑟发抖。

希夏惊醒过来,马上熟练地背起事先准备好的台词:“我不是有意的,都怪那酒,坏了我们的好事,连生日蛋糕都没吃。我其实也喝不得酒的,一下子喝了那么多就有点晕了,我自己都不记得做了些什么。”

八月听了,半信半疑,却也不反驳。

希夏轻轻地搂住八月,以最甜蜜的表情、最虔诚的语气说出了一番山盟海誓的承诺(太过恶心,所以省去),把八月感动得昏头昏脑。

真是快活似神仙。

八月彻底地踏进了堕落之门。

作为同班同学,阮若自然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一些关于八月的流言,他不肯相信那是真的,却也不好去问八月。他心烦意乱,无心上课,每每在纸上乱涂乱画,写些忧郁的诗句。有时八月也会凑过来看,她发丝上淡淡的香味使他蠢蠢欲动,他为自己这样的生理反应感到羞愧,他觉得这是对她的一种亵渎,他无法容忍自己,暗暗咒骂着自己的下流——他常常陷入这种自我折磨中,像陷入了一个泥沼,无法自拔。

八月并不在乎别人看她时异样的眼光,她觉得那是嫉妒,她把“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这句话很端正地写在语文书的扉页上,以此自勉。

然而,学校领导终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分别电话通知了希夏和八月的家长。

希夏的父亲接到电话时正在忙,他当时正在为该打哪张牌而犹豫,三个牌友齐声催促,他只好随手扔了一张牌出去,结果,一炮三响,亏了两千多。

这下,希夏的父亲火大了,他对着电话吼:“随你们怎么办,开除他呀!”然后猛地掐了电话。

当时打电话的是校长,他自然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马上做出了开除希夏的决定,而其他领导自然也没有异议。

而八月的父亲接到电话后,第一反应就是面子被丢光了,然后就是暴怒,但还是压抑着火气对电话里的人毕恭毕敬地说:“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请求学校领导给我们一次机会。”

当晚,八月回到家时依然像平常那样嚷道:“饭还是热的吗?我好饿。”一转身,却挨了她父亲一巴掌。她被扇得头晕眼花,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马上醒悟过来:学校肯定给家里打电话了。

八月往后退了几步,盘算着,如果父亲再动手,她就拉开门逃出去。可他父亲却没有再动手,而是转身坐在了沙发上,表情依然愤怒而狰狞。

她母亲开始说话了:“你自己想想看,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家里还有什么面子?”

八月马上顶嘴道:“面子?你们就知道面子!姐姐的事情四邻八舍早就知道了,家里早就没面子了。”

她母亲被顶得直翻白眼,像被噎住了一般,使劲拍了拍胸口才缓过神来,带着哭腔道:“我总有一天会被你们姐妹俩活活气死的。”

“被气死活该!”她父亲在一旁嘲讽地说道,“你生的两个好女儿嘛。”

她母亲跳起来骂:“我女儿?难道不是你的女儿?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的错不成?”

战火莫名其妙地改变了方向,八月悄悄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伏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八月又做了一个梦,她又站在了那间黑屋子里面,打开了最上面的一扇门,旁边停着一架飞机,她坐了上去,然后飞向广袤的天空。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对不起,飞机燃料即将耗尽。”八月急得满头是汗,随着飞机急速地往下坠落……

八月醒了过来,呆呆地想:希夏怎么样了呢?

学校是寄宿制,所以只放月假,而每个星期天的下午都不上课,给学生时间自由活动。

班主任逼着八月写五千字的检讨,同时还透露,希夏将被学校开除,至于她,如果检讨写得很深刻,还有一丝留下来的可能。

八月用钢笔抵着下巴,苦思冥想,想要凑齐五千字。阮若本来想替她代笔,但几次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吞了下去,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离开了教室。

过了中午,教室里只剩下八月一个人了。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远远的山坡上梨花雪白一片,纯洁如白雪,仿佛未受任何玷污的白云。八月最喜欢梨花了,于天晴之日身处梨花林中,微风拂过,梨花如雨般飘洒,不管是站立在花雨中还是仰躺在树底下,她的心都能飞起来,随香沉浮。而那淡淡的梨花香,不似油菜花那般浓烈,不似桃花那般妩媚,却如盛夏之幽潭,冷冽明净。

雪白的梨花自古以来就代表纯情,可自己,坐在希夏的摩托车上亢奋地前进,摩托车失去了刹车,非得等到没油了才能停下。

阮若胡乱吃了些饭,室友喊他一起出去玩也不应,只躺在床上假寐,等到寝室里所有人都出去了才懒懒地爬起来,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溜达。鬼使神差地,他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教室门口。

原来,自己始终想着她,八月,无时无刻。

他轻轻地推开门,却是三双眼睛相对。

阮若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慌忙退出教室,发现自己脸红得厉害。

过了三五秒,他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脸红,明明脸红的应该是他们嘛!

教室里,希夏意犹未尽,八月却是兴味索然,推开他的手,独自坐到座位上去。

希夏纠缠了一下,听到外面有熟悉的脚步声,连忙从窗户里爬了出去。他趴在窗户上,对着八月潇洒地来了一个飞吻,说道:“晚上等我。”

那一刻,太阳光正照射着他的脸,像一朵放大了的桃花。八月看得有点眼花,忙扭过头去,看到班主任走了进来。

“检讨写好了吗?”

“写好了。”八月把检讨递给班主任,班主任大概地扫了一眼,然后突然说道,“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有事跟你说。”

八月瞬间瞪大眼睛,猜测着这顿饭的种种可能性,不禁更加不安起来。

阮若像偷情后偷偷摸摸回家的汉子,心慌意乱,步履凌乱,连撞了两根柱子,额头上肿起了两个大包。

他出了校门,不知不觉来到了石桥边,然后他看到疯子朝他走了过来。他心里有点害怕,想要往旁边走,没想到疯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知道吗?你就要大祸临头了!”疯子急急地说,眼睛里闪烁着急于被承认、被肯定的光茫。

阮若不知该如何是好,进退不得,他感觉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他,让他无所遁形,他觉得没有比跟疯子说话更丢脸的事情了。

疯子继续说道:“穿越你知道吗?许多人穿越到从前去,我却能穿越到未来,当然,是我的灵魂,我的身体是没办法穿越的……所以我能看到你的未来。你千万要记住,在高考前不能谈恋爱,千万不能谈,否则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疯子继续逼近他,“特别,特别是不能和八月谈恋爱。她已经打开了一扇错误的门,你……”

阮若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八月的名字,实在不想再听他疯言疯语了,便像一只受惊的鸟一般,往旁边闪开,飞快地逃跑了。

疯子看着他的背影,痛苦不堪地蹲在地上:“他不相信我,他不相信我!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我真的能看到每个人的未来呀!我该怎么帮助他,帮助他们?”

除了在小说虚构的世界里,任何人在现实生活中讲出这样的话,无疑都将被看作一个疯子。

在常人眼里,一个疯子,他不去治好自己的疯病,使自己变得正常,却去招摇撞骗,简直是疯中极品了。

悲哀。

八月下了课跟着班主任去了他家,却意外地发现她姐姐也在。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八月惊讶地问道。

姐姐答道:“呵呵,这是你未来姐夫哦。”说着,拉着她的手进了卧室,而班主任则去厨房忙乎了。

八月掩上门,问道:“你怎么和我们班主任谈起来了?你不是和那个林局长……”

姐姐点燃一支烟,说道:“林局长最近陪他老婆旅游去了,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不过,你们班主任人很不错的,我打算和他结婚。”

八月吃了一惊:“那,你应付得来吗?”

姐姐毫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应付不来的?等在林局长那里赚够了钱,我就甩了他,一心一意和你们班主任在一起。你在学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会帮你搞定的。至于你的那小子,就顾不上了。对了,你没和他那个啥吧?”

八月知道姐姐指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既然那个啥了也没关系。我虽然不干涉你的事情,但你最好还是别太过分。等考上了大学,你想怎么玩,其他人都管不着你。”姐姐将烟掐灭了,继续说,“我们出去吧,该吃饭了。”

饭桌上,班主任一脸幸福地笑着,全然不复往日的严肃和呆板。八月想,如果他知道姐姐的另一面,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第二天,八月身上发生了两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

好事是她只是被记大过,毕竟没被开除;坏事是希夏托狐朋寄了一封信给她,信上说,他们两个由于被迫天各一方,还是分开为妙。

关于这封信,狐朋已经偷偷拆开看过了,于是他不小心将消息透露了出去,因此,八月反而成了最后知道的一个人。

傻子都知道这只是希夏的借口。瓮中之鳖嘛,和笼中鸟一样,玩久了也就腻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游戏,只不过是每个人付出的代价不同而已。

八月把头埋在课桌上默默地流泪,阮若心里揪心地痛,他悄悄地递过一张纸巾给她。

八月擦干了眼泪,低声问:“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阮若摇了摇头:“没有。你在我心里,还是和以前一样。”

八月悲伤地说道:“怎么可能一样?刚开放的梨花和凋零的梨花是一样的吗?”

“可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游戏结束了……你将有一个新的开始……不是所有人都会离开你……至少……至少还有我。”阮若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终于挤不出话来。

“你真的很喜欢我?”八月玩弄着手里的笔,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啊。”阮若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以前不敢说的,今天我看你太伤心了,所以……”

“那好,我们恋爱吧。”八月绽开了笑脸,泪痕犹在。

阮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话,愣了三五秒才木然地点了点头,狂喜得几乎呐喊出来,却终于忍住了;他凝神注视着她,她依然如冰雕玉砌的女神般美丽。

两个无知的少年,你们怎么可以忘记疯子的话?!

晚上,阮若送八月回家,两人一起散了下步,耽搁了点时间,于是只能抄近道回去,却没想到,在近道的黑暗处遇到了两个埋伏多时的劫匪。

当时两个劫匪本来并不想劫他们,他们觉得劫两个学生很没面子,而且没钱途,犹豫了一下,决定“石头剪刀布”来决定——为了忠于游戏结果,他们不得不劫他们。

阮若和八月面对两把寒光闪闪的短刀,顿时腿脚发软。八月想借阮若的肩膀靠一下,却没想到阮若早就躲到了她身后。

“咦,这小妞还不错……”一个劫匪突然淫笑起来,八月听了,吓得魂飞魄散,想逃,却迈不开步子。

阮若很想表现自己的英雄主义气概,无奈全身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八月急得掉下了眼泪,她哽咽着对阮若说:“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抖下去?”

阮若答道:“我……也……不……想,可……我……控……制……不……住。”

八月知道不能指望阮若了,正想转身往后跑,却见阮若双膝跪地,哀求道:“两……两位……好汉,求……你们……高抬……贵手……”说着,竟然给劫匪磕起头来,咚咚咚地连磕了二三十个,正要继续磕,却发现脑袋昏昏沉沉的,视线也模糊起来,原来持续磕头过度,造成脑部缺氧,加之心里害怕,竟晕了过去。

两个劫匪哈哈大笑,一左一右围了过来,断了八月的去路,然后又开始“石头剪刀布”了。

“你先来。”一个劫匪很不甘心地说道。

“承让!”另一个劫匪开始撕扯八月的衣服,八月顾此失彼。

正在绝望之际,黑暗中蹿出一道人影,他举着一根木棒,狠狠地朝那个撕扯衣服的劫匪的后脑勺打过来,那劫匪丝毫没有提防,闷哼一声就倒地不起了。

另一个劫匪慌忙举刀来刺,被木棒敲中了手,刀掉在地上,然后身上也挨了几棒子,痛得龇牙咧嘴,正要逃跑,却被棒子击中了屁股,只听得一声脆响,棒子断成了两截。

劫匪阴冷地呵呵一笑,朝那人逼了过来,走了三两步,只觉得屁股上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后来这个劫匪的诊断书上写道:股骨头粉碎性骨折,建议换人造骨。

十一

这个人影正是一直盘踞在石桥边的疯子,虽然八月和阮若都不相信他的话,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义务拯救他们,于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如神兵天降,救了八月。

“我真的会穿越!”疯子扔了棒子,急急地说道,“我看到了你们的未来,所以我才出现在这里。”

八月即便是不相信也不得不点头表示相信,她把阮若叫醒过来,悲哀地说道:“你回寝室吧,我回家了。”

阮若悠然醒转,又喜又悲,看着八月和疯子走远,才垂头丧气地走回寝室。

他想,为什么那个拿棒子的不是自己?如果我是那个拿棒子的人,一定会……(省去终极幻想数百字。)

毫无疑问,阮若再一次成了幻想世界的最强大、最无敌的人。

可是,他却蹲在墙角呜呜地哭起来,他知道,八月再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如果说希夏和八月的恋爱是一场带有阴谋意味的游戏,那自己和八月的恋爱则是一场可笑的闹剧,自己就是那个被耻笑或嘲笑着的无能的丑角。

他第一次为自己感到深深的绝望,过了许久才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与学校相反的地方走去,走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那儿无月,无星,无光,只有心中有灯的人才能开启正确的门。

迷途万千,其中只有一条正确的路。

十二

除开至亲的人,一般人于旁人,存在或不存在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阮若的失踪对八月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她只是变得更加沉默,比以前加倍地用功学习,一直到高考结束。

她在收到她所向往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时,也听到了班主任办喜酒的消息,不过,新娘并不是她姐姐。

八月不知道姐姐是这场游戏的失败者还是胜利者,也许她早就不在乎所谓的胜利和失败了吧,那自己又何必去关心。

八月又想起了疯子,那天晚上,他把自己护送回家后就悄然离开了,后来自己再遇到他,对他粲然一笑,他却茫然不知所措,仿佛完全不认识她。

八月微笑着向前走了几步,说:“疯子,我是八月呀,你好久没洗脸了吧,去我家,我给你用毛巾洗洗脸。”

疯子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双手紧紧地护着刚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馊馒头,好像八月是个强盗,要抢走馊馒头似的。

八月不知道疯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那个灵魂会穿越、勇敢、睿智的疯子到哪里去了呢?也许他是真的疯了吧。

疯子突然跳起来,伸出脏兮兮的手在八月脸上摸了一把,然后飞快地逃走了,他边跑边喊:“好嫩,好滑,啧啧啧!”

八月掏出纸巾擦干了污渍,也彻底擦去了关于疯子的所有记忆。

十三

天气很好,八月慵懒地倚靠在窗前,感觉百无聊赖,心里莫名地躁动起来,期待着下一场游戏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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