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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转型期的“匆匆过客”

美人如玉剑如虹:陈歆耕文化随笔 作者:陈歆耕 著


文学转型期的“匆匆过客”

很久没有坐到电视机前,看新闻或持续地看某一档节目了。记得浙江卫视的《中国好声音》曾经吸引过我。这回偶然发现央视的《中国诗词大会》,居然又把我拉回到电视机前。看这档节目,于我有一个很实在的因素:借此机会补补课,向那些“诗词达人”学习我未曾读过、不熟悉的古典诗词。当然这个目的未必能达到,记忆力是随着人的年龄增长而成反比的。生活中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本想出门办一件事,出了门却忘了该办什么了?健康专家说,这正是生命衰老的信号之一,正规的描述是“近事遗忘”。

因此,“学习”是一个高大上的主观愿望,实际效果是获得即时的身心愉悦和消磨掉一些本来就无聊的时光。当然,时时也会为竞赛者惊人的记忆力和丰厚的诗词阅读积累而击节叹赏。

有一个联想,经常会从我的脑际迸出,那是海外学者唐德刚先生关于历史转型期的一段堪称经典的论述:

历史是条长江大河,永远向前流动。在历史的潮流里,转型期是个瓶颈,是个三峡。近一个半世纪中国变乱的性质,就是两千年一遇的“社会文化大转型”的现象,其间死人如麻,痛苦至极。不过不论时间长短,“历史三峡”终必有通过之一日。从此扬帆直下,随大江东去,进入海阔天空的太平之洋。

有史学研究者,将此观点称为“历史三峡转型论”。按照此论,当下中国仍处于经历磨难、痉挛的历史转型期,我常常用此论来喻指文学。同样,中国文学在胡适、鲁迅那代人达至一个巅峰状态后,也进入了转型期,迄今仍在转型之中,何时从谷底向上攀爬至一个新的巅峰,说不准。我在此要给那些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名家们泼点冷水,在这个转型期中,很多人,当然可能也包括尊驾,都将是文学长河中的匆匆过客。或者说是转型期的“井底之蛙”,看到的只是头顶上很小一片天。很多“蛙”也在努力往上跳,但跳三尺,或跳五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总还是在井下。当然,我还可以换个角度看问题,有些蛙在井栏上,但遗憾的是他们的眼睛在往下看,他们看到的是水中虚幻的景象,因此始终在迷蒙的井中月、镜中花中自我或相互抚摸、聒噪……记得有一年,一批“80后”作家做了一个问卷调查,明白地宣称,他们不会再以他们父辈写作者为榜样,因为他们没有真正写出自己内心的感受。当时曾有些不解,后来我觉得他们的“宣言”,正反映了一批年轻写作者的觉醒与进步。

从《中国诗词大会》竞赛选手,尤其是那些年轻选手身上,我看到了中国文学的未来,一种走出转型期的向上攀爬的希望。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和开阔的国际视野、澎湃的生命激情,也许正与五四新文学运动中那代大师们的某些特质相似。当然就这些选手而言,我能看到的仅是超人的记忆力和丰厚的积淀,并不代表着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就必然是未来巅峰上的创造者。民间有言:“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是说阅读积累是创造的前提,但积累也不必然导向一位成功的创造大家。如果仅止于记忆和积累,那么充其量是一个有生命的“百度”或能够走动的“书橱”。也因此,我特别不希望那些因为传播而爆红的年轻“擂主”,被这个浮躁而超功利的时代过度地开采,成为吸金的器具。惜爱他(她)们的最好的方式,是让他们回到平静的书房、课桌,让他们用平常的心态,像普通人那样完成学业,做自己热爱的事情。这样,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或时段,武亦姝、彭敏、陈更们中的某一位或某些人,也许会给我们这个民族呈献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惊喜创造。据悉,武亦姝在获得冠军之后,关闭了个人手机。看来,这位年仅16岁的才女,比我想象的要成熟和理智。

20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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