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树铮的痛苦

认识宣树铮是一种幸福。

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硬把我说的“幸福”归诸口腹之欲，亦即树铮兄的厨艺。其实我爱读他的散文，听他讲析诗词，绝不亚于爱吃他的红烧鱼。

不记得与他相识的过程，只记得感觉——倾盖如白头。其实，认识他应该是必然的事，他先担任纽约作协会长，现在又主持北大笔会，多年来在社区办了一场又一场文学活动，都是我感兴趣的。

有次办活动经费欠缺，他不懂得找大家商量，而是拿出几件家传的器皿要卖，结果被有识之士训诫制止，并且替他出了个主意，让写一手好书法的他，举办义卖。我也买了他一幅裱好的字，写的是黄庭坚的“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

最近从他讲授宋词班的学员口中，传出“宣老师很痛苦”的说法。朋友们听了很关心。终于从学员那里得知原委。他在课堂上无限感慨地说，电子数据时代，只要手指按按，天南地北不但能马上说上话，而且还可以视频。通信是发达了，但是诗词里面表现的思乡之痛和离情相思之苦，以后的人都不懂了。“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和“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这般美好的词句，再也写不出来了。原来树铮兄的痛苦，是舍不得将在时间中消失的痛苦。

写于2015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