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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12月9日讲义

小说的准备:法兰西学院课程和研究班讲义(1978-1979,1979-1980)(新版) 作者:(法)巴尔特 著,(法)娜塔莉·莱热 编辑/注解/序言,埃里克·马蒂 总编,李幼蒸 译


1978年12月9日讲义

一次课程不是一次演示。应当尽可能地不将其视作一个使人迷惑或沮丧的戏剧场景——或者甚至于——因为情况正相反!——因为使人沮丧而使其迷惑。

周复一周,或者年复一年,我有着一个打算实行的“意图”,以及一个打算实现的“构图”。在最初的两次课程中(上周六和今日),我简述了课程的个人性的——甚至是幻想的〔fantasmatique〕——起源。

上次解释过,在人生的某一时刻——我神秘地称之为“人生中途”——在某些情况、某些灾难的影响下,“写作意志” (scripturire)可能成为最后的依靠和实践,其幻想的力量,使其重新走向一次新生。

我现在继续说:

长久以来我都相信,存在有一种写作意志本身:写作(Écrire),作为不及物动词[1]——现在则不大自信了。也许,写作意志=写某物的意志→写作意志+对象。也存在有写作幻想式〔fantasmes〕:此词具有欲望的力量,即相当于所谓“性幻想式”的用法。一个性幻想式=包含一个主体(我)和一个典型客体(身体的一个部分,一次活动,一个情境),二者的联合产生一种快乐→写作幻想式=产生着一个“文学对象”的我;即写作此对象(在此,幻想式通常抹削了种种困难和性无能),或者几乎终止写作此对象的我。什么对象?显然,这取决于主体,它可以是成千上万的不同材料:按照粗略的分类,可以是一首诗,一部戏剧,一部小说(最好说诗的幻想式,小说的幻想式);此外,幻想式本身有可能始终是粗略的,服从于一种非常粗略的分类法(如文学的“风格”),正如性幻想式本身是被编码的;实际上,重要的问题是,这取决于社会性条件;美国宣扬男同性恋:一种严格的代码(“英俊的,健壮的,多情的,多才多艺的,丰腴的,等等。≠ 不是怪僻的,不是吸毒者,不是虐待狂和受虐狂,不是女性化的”[2])→关于此“有向的”写作幻想式(诗歌,小说),可评述如下:

代码和幻想式:是重要的问题。一个社会可以按其幻想式代码的严格性加以定义。例如,美国和其性世界:形象清单(形象=消费的对象);如果相比于不合规范的欲望,代码的作用就更明显了→同性恋的主要事实:按照其内部的代码不断地予以收回。在某种意义上,代码比法律更高,更广泛,“类型”的约束力高于禁令〔interdit〕(我们读到再创造的“禁令”的第二级的、扭曲的形式)。“精细的”、“原创的”幻想式可能存在,但这是按照一种几乎无法描述的边缘性的存在。它们不可能被理解,除非过渡到文学领域=萨德就非常坚定地清楚这个问题。未编码的(《索多姆的120天》)或几乎未编码的幻想式清单的细致扩展,在一个充分编码的清单内部之幻想式的变体(尸体爱好、粪便嗜好、性虐狂等等)→或许适用于写作幻想式的语言/言语辩证法,为了发挥作用,(诗歌、小说等的)幻想式应当始终是一种省略的、被编码的形象:诗歌类,小说类→只是在与现实作斗争时(诗歌实践、小说实践),幻想式作为幻想式就消失了,并成为某种微妙而奇异的东西=普鲁斯特使散文、小说幻想式化(我们将要谈此),但是他书写了一种第三形式,而且他只有在抛弃了幻想式的严格性后才能写他的作品。幻想式作为一种能量,一种发动器,向前推进着,但它其后所产生者实际上已不再属于代码了。

但是,写作幻想式相当于对写作的一种引导:作为最初引导的幻想式(参见维尔日勒和但丁)。

小说

人们理解——或者因为我已说过或已写过(Cerisy[3])——写作意志即小说的写作意志,幻想式化的〔fantasmaée〕形式即为小说→人们甚至说(谣传往往如是)我已经写了一部小说,此说非事实。如果这样,我显然不可能提出一门关于小说之准备的课程:写作需要秘而不宣。不是的,我尚处于小说的幻想式之中,但是我决定把这个幻想式本身推进到尽可能远的地方,推到这样一种二中择一的场所:或者是欲望将要萎缩之处,或者是写作将要撞击到写作的现实,这样,所写作的将不再是幻想式化的小说了。但是,目前让我们停留在幻想式层次上——这个层次显然完全改变了我们能够使用“小说”这个词的方式(“方法”)。

我称作小说的东西,目前只是一个幻想式的对象,它不可能归结到一种(科学的、历史的、社会学的)元语言→它被置入关于“一般小说”的注释里,后者又位于粗暴的、盲目的、终止判断的括号内→但这不是元小说(Méta-Roman):

a)我将不讨论、不论述关于小说的历史社会学,即“作为一种文明之命运的小说”(卢卡奇、戈尔德曼、吉拉尔[4])→小说是“在市场生产内诞生的个人主义社会中,日常生活向文学平面的转换”,这句话不会使我感到惶恐不安→说小说的使命在于使一个价值世界(爱情,正义,自由)和一个由经济法则决定的社会系统相互对立,说小说主人公是“在一个现实历史和一个真实伦理之间对立关系内的既明晰又盲目的牺牲品”,我对此绝不反对,但不认为它会瓦解幻想式。幻想式=元小说的一切还原运作之不可归约的“剩余”(reste)。

b)至少从目前(=“小说的准备”)来说,我将不再关心今日是否有可能(历史地、文学地)写一部小说这样的问题:小说肯定要被写,但是一方面小说要被卖出是有一定困难的(它已为“证言”、“研究”所取代),而另一方面,大致而言,说真的,自普鲁斯特之后[5],似乎没有任何小说“脱颖而出”,进入到宏伟小说(grand roman)、小说巨著的范畴。同样的,也可以说:在拉辛以后出现过许多悲剧作品,但在拉辛之后不再有“悲剧”了。不过,从历史上说,问题是:今日小说还有可能么?还有正当性么?但是,我将不以质朴方式(以幻想式的质朴性)对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目前,从策略上,我将不思考小说——“我的”小说。总之,(暂时地,在最初)我在以下诸项之间做出区别:1)按照一种知识的本质打算了解小说是如何制作的(=科学); 2)想要了解如何对其进行再次制作,在同一层次上进行制作(=技术);我们将有些奇怪地在此提出一个“技术性”问题,我们将从科学倒退至技术。

将“如何制作,为了再作”置换为“如何制作,以了解它是什么”——从制作准备到了解本质——此一选择完全是反科学的:实际上,幻想式的出发点不是小说(作为一般样式),而是千百部小说中的一两部。对我来说,例如,这就是《追寻逝去时间》、《战争与和平》。但当我企图读其他小说(《让-桑特伊》、《安娜卡列尼娜》)时,它们就从我手中滑落了。总之:

a)幻想式捕捉着“不同于其他一类小说”的小说:那些巨型类小说,而是也捕捉“琐细类”(déchet)小说。小说的“非科学的”本质(我承认:“非科学的”本质,是个奇怪的概念!或许是某种存在论的本质?它相当于呼喊:“就是它!”〔C'est ça!〕参见以下[6])似乎要在“小说”样式的否定中来寻求似的。这正是《追寻逝去时间》的情况,也是作为“历史性诗歌”的《战争与和平》的情况——所寻求的不是“科学的”目的,因为所关注的不是小说的平均值(但或许是《新科学》[7]:不是关于样式、平均值、大多数人的科学,而是一种关于差异性的科学?)

b)在幻想式的水平上,可以说,从物理上说不可能构思(欲望)一部平庸的作品,即成为一部“平均的”作品→我从媒体处收到的小说:当然,为什么在无数的故事中得是这个故事呢?对我来说,承认一部作品的重要标准(即非常简单地、物质性地对它进行阅读)是什么呢:它须引生一种必然性情感,它使我们从怀疑主义中解脱——“为什么?为什么不?”(“必然性”?——或许,使意义增加的是:阅读后和阅读前,应该有所不同)奇妙的是:“简介页”[8],在扼要讲述故事时,排除了最终的必要性;不再产生阅读的欲望,使人有些沮丧→规则:永远不再讲述故事;故事:只是为了写作之用。

小说的幻想式是某些小说的组成部分。在此意义上,阅读的第一快乐基于什么之上呢→我们知道,就色情快乐而言,贯穿一生的第一快乐的力量何在。

但是,幻想式(以及其欲望的情热)须被扩大、被超越、被升华→欲望和爱情的辩证法,爱罗斯〔Érôs:人之爱〕和阿加波〔Agapè:神之爱〕之间的辩证法(这是神秘家们所熟知的;例如德尼-阿雷奥帕日特)。欲望的伤痛可以通过如下方式被修复,被超越:通过“制作一部小说”的观念,通过设定一个重大任务,通过把世界全体作为其对象的总体欲望,来克服挫折的偶然性。小说:作为某种重要的最终诉求手段→处处心绪不佳的感觉。然而,写作只是我自己的家园么?小说(作为“去做”,agendum):似乎是至善(圣奥古斯丁、但丁:至高善〔Il Sommo Bene〕,圣托马斯,之后是精神分析)。

然而,在某种意义上,小说被幻想式化为“爱情行为”(受非难的词,我会被责备感情用事和庸俗,但不会有别的。毕竟,应当承认语言的限度)。它不(再)相关于有情爱的爱情,而是相关于Agapè式爱情〔amour-Agapé〕(甚至于是Érôs之持存的残余)。有情爱的爱情=谈论自我的情爱=抒情诗;至于Agapè式爱情:谈论所喜爱的其他人(小说)。实际上:

a)“谈论所喜爱者。”[9]喜爱+写作=使人们所认识和喜爱者具有正当性,也就是为了他们进行证明(在宗教的意义上),即使其不朽。“描绘我所喜爱者。”萨德,《爱情罪恶》的序言(《全集》,珍藏版,第IX-X卷,第6页:“小说观念”):“人的生命中难免有两个弱点,后者成为人的特征。到处必须祈祷,到处必须爱;这是一切小说的基础。人们为了描绘为之祈祷的人而制作小说,人们为了赞扬所喜爱的人而制作小说。”普鲁斯特和母亲/祖母(在《追寻逝去时间》中唯一的爱的对象);托尔斯泰,他的母亲(玛丽),他的祖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占据中心位置:这是进行吸引的爱情之场所。小说:中介化(médiation)的结构〕。

b)小说热爱世界,因为小说混合着〔brasse〕世界,并拥抱着〔embrasse〕世界。存在着一种小说的慷慨性(此词并未在戈尔德曼的社会学语言中被否定),一种非情感性的流露〔effusion〕,因为被中介化了(想一下《战争与和平》)。我想到在神秘爱情中引出的区别(加代[10]):1)或者是对自己以外的他人的一种爱情,渴望与其结合(一神论的神秘学,抒情诗,情话)。2)或者是一种根本的、暧昧的、不可抗拒的爱情,“本体论的爱情”(印度神秘家,小说):小说,是向心灵枯萎——冷漠〔acédie〕——进行斗争的实践。

以上所说似乎过于抽象:在话语(小说文本)层次上这可能是什么意思呢?

a)我们已经说过:小说是一个结构——或者中介化(médiatisation)的运作。情感性(在令人难以忍受的词“爱情行为”中未所被压制的)是被中介化的:被诱导的,未表明的,被宣布的→参见弗洛伊德(我一时不知道出处[11]),他说,人们永远不可能看见死亡冲动,除非由力比多〔libido〕加以染色;同样的,爱情冲动对小说进行染色:事情就是如此。

b)必须相对于陈述作用〔énonciation〕的大逻辑范畴来为小说(我说的小说,永远是“我的”小说)定位。我想到一段禅话:首山省念(10世纪)在一群弟子前一边挥动着棍子一边说:“不要叫这个是竹篾,因为那样你就在肯定着什么了;也不要否认这个是竹篾,因为那样你就在否定什么了。应该在肯定和否定之外来说话!”[12]再看阿尔西达马斯(智者派[13])的话:存在有四种话语形式:phrasis〔肯定〕,apophasis〔否定〕,érôtèsis〔疑问〕和 prosagoreusis〔宣布,称呼,致意〕。小说,实际上,不是肯定,不是否定,也不是疑问,而是:a)它言说,它言说; b)它表达,它称呼(在我看来,《追寻逝去时间》、《战争与和平》就是这样)。相对于我们的“中性”观念,我将说:小说是一种非傲慢的话语,它不使我手足无措;它是一种不会给我带来压力的话语。而且,它是使我想要达到不给他人带来压力的话语实践:课程所关心的是中性→小说:岂非即中性之写作?

但是,再来进一步谈谈幻想式(由于预感到要从它出发朝向实在界),我应当设法明确看到我制作一部小说的真正禀赋(“能力”)是什么;但是,我的唯一力量(目前)即我的欲望,我对欲望的执著(乃至我经常与传奇故事“调情”;但传奇故事不是小说,而这正是我想跨越的界限)。至少,我能够立即在自己身上看到某种基本性弱点,某种对于制作小说的无能为力(试比较某人体质使其不可能从事运动,或其手掌太小不适于弹琴,等等。)=某一器官的弱点→例如,记忆力,记忆的能力。

不论对错(我是说,要继续检验和可能发生突变):我喜欢的小说=记忆小说=其(“记忆”的)材料相关于幼年,相关于写作主体的生活。普鲁斯特为这样的作品准备了理论(但是要深入了解的话,我们会这样问:我们有时间么)。《追寻逝去时间》=忆往症式〔anamnésique〕小说(在Combray 达到了高潮)。托尔斯泰:较少了解,较不突显,但是《战争与和平》也是由诸记忆编织而成(主人公履行着一种忆往症式的传记经历:Pléiade版全集中的《回忆和故事》,特别是《幼年》和《青年》[14])。

不论如何,我确信自己不具有这样的记忆力,而这将阻碍我写作忆往症式的小说→要注意,记忆力的“麻烦”是多种多样的:不存在纯粹的、单纯的、直接意义上的记忆力,一切记忆已经是意义。实际上,具有(小说的)创造力的不是记忆,而是记忆的变形(参见巴舍拉尔的“想象”,即使形象变形者[15])。但是,存在有一种多多少少具生产性的记忆变形→普鲁斯特记忆:不连续的、生动闪耀的、未被时间连接的记忆(颠覆时序制)(参见下面[16])所颠覆者不是记忆的敏锐性,而是其秩序。但是,当记忆发生时,它是敏锐的、动荡的,即成为一种超强记忆〔hypermnésie〕。而我的记忆力弱点属于另外一种,它是一种真正的弱点=一种无能为力:“记忆迷雾”[17];例如,我记住自己生活中的日期的能力很差;我没有能力写自己的传记,一种有时间的履历表。当然,我有一些闪亮的回忆,一些记忆的闪光,但它们不会扩展,它们不是联想性的(“狂乱的”)≠ 普鲁斯特。它们很快被短形式〔forme brève〕所耗尽(参见《罗兰·巴尔特自述》中的“回忆”篇[18]),由此虽然可以得到“传奇故事”的印象,但它肯定不同于小说。


注释

[1]1966年,在霍普金斯大学的一次研讨会上,巴尔特特别创造了这个词:“有趣的是了解人们何时以不及物方式使用这个动词写作,作者不再是写某种东西,而是绝对地写作:这段话肯定标志着心智的重要变化。”(载于:“Écrire ,verbe,intransitif”,The Languages of Criticisme and the Sciences of Man,Londres,The John Hopkins Press,1970;《全集》,卷3,617~626页)

[2]此句英文的法文译文,从略。——中译者

[3]1977年6月22号至29号,Cerisy-la-Salle 国际文化中心,在 孔帕尼翁〔Antoine Compagnon〕主持下,组织了一次名为“借口:罗兰·巴尔特”〔Prétexte:RolandBarthes〕的研讨会。在会间讨论中,巴尔特多次表示想写一部小说。全部发言由Christian Bourgois 于1978年发表于“10/18”丛书(Paris,UGE),之后于2003年再版。以“L'image”为标题的巴尔特通信重印于Le Bruissement de la langue,巴黎,色易出版社,1984 (《全集》,卷5,512~519页)。

[4]参见卢卡奇:《小说的理论》(1916),Jean Clairvoye,Denoёl,1968。戈尔德曼〔Lucien Goldmann〕:《小说社会学》〔Pour une sociologie du roman〕,巴黎,伽利马出版社,1964。吉拉尔〔RenéGirard〕:《浪漫的谎言和小说的真实》〔Mensonge romantique et vérité romanesque〕,巴黎,Grasset出版社,1961。以下关于此一主题的巴尔特的所有引文均取自戈尔德曼的作品。

[5]讲课期间,巴尔特对听众明确说:“我是大致而言,并接受一切反驳。”

[6]见121页和123页以下。“对啊!”表达式,作为令人痛心的个别性对象的认知,其观念出现于巴尔特1970年作品《记号帝国》中(《全集》,卷3,415页)。也可以在《中性》课程讲义中看到:“悟言=惊叹:对啊!”(该书第220页)以及在《明室》中:“一件摄影作品永远在此姿态的尾端;它说:那里,对啊,在那儿!”《电影手册》〔Cahiers du Cinéma〕,Gallimard-Seuil,1980,p.15-16(《全集》,卷5,792页)。

[7]巴尔特在此所指为维柯的巨著《新科学》(第1版,1725)。他读的是米舍莱的译本。

[8]简介页是编者在出书时所编写的介绍文,通常放在里页第4页。

[9]巴尔特在此所指的是讲演“长久以来,我早早上床”,这是他于1978年10月19日早几周,在法兰西学院所宣读的论文。小说应该是“使我谈论我所喜爱者(萨德,对,萨德说过,小说就是描绘他所喜爱者),而不是对他们说我爱他们(这是一个真正抒情性的计划);我期待着小说是某种超越自我主义的东西,就其说我喜爱者而言,这证明了他们所经历者(虽然往往是苦难的)‘并非毫无价值’。”(《全集》,卷5,469页)

[10]加代〔LouisCardet〕(1904—1986),基督教哲学家,Louis Massignon和Jacques Maritain 的学生,关于伊斯兰教和基督教神秘主义大量著作的作者,其中常被引用者为《哲学研究和比较神话学》〔Études de philosophie et de mystique comparée〕(1972)。

[11] 巴尔特的读解表明,所引部分非常可能来自Laplanche 和 Pontalis的 《精神分析学词汇》〔Vocabulaire de la psychanalyze〕(Paris,PUF,1967,特别是第374页)。该书引述弗洛伊德:“死亡冲动,当未染情爱色彩时,即不被知觉。”也可参照《弗洛伊德全集》,14卷,伦敦,Imago出版社,1940—1952。

[12]Daisetz Teitaro Suzuki:《论禅宗》〔Essais sur le bouddhisme zen〕,t. I,Paris,Albin Michel,JeanHerbert翻译,(1940) 1965,352页。

[13]Alcidamas,希腊智者派学者和修辞学家,Gorgias的学生和继承者。参见《智者派:片段和证言》〔Les Sophistes.Fragmentsettémoignages〕,Paris,PUF,1969,p.26。

[14]托尔斯泰:《往事回忆》,Gustave Aucouturier译,Paris,Gallimard,“Bibliothèque de la Pléiade”,1961。《幼年》和《青年》是托尔斯泰最初的叙事性作品。

[15]“人们总是说想象是形成形象的能力。但是,宁可说它是对由知觉提供的形象进行变形的能力。”(Gaston Bachelard,L'Air et les songes,Paris,José Corti,1943,p.5)

[16]见155页以下,及209、238、335等页。

[17]记忆迷雾为一比喻,巴尔特在1977年6月Cerisy讨论会上对罗伯-格里耶说:“我来这里时对自己说,我越过了一条诺曼底河,它使我想起记忆之流。所想起的不是Cerisy-la-Salle,而是记忆迷雾。实际上,我的健忘症不是完全负面的;它是一种记忆的无能为力,一种迷雾。”(Prétext:Roland Barthes,actes du colloque de Cerisy,Paris,UGE,coll.[10/18],1978,p.249-250; Paris,ChristianBourgois,2003,p.278)

[18]在写完相当于全书中间暂歇部分的15篇回忆文后(“品尝加糖冷牛奶。在旧白碗底部有陶瓷裂纹……”),他评论道:“我所谓的回忆文是一种行动——享乐和感情的混合物——它使主体发现了他的稀薄的回忆,而既未扩增,也未激动。 ”(《罗兰·巴尔特自述》,巴黎,1975,111~113页;《全集》,卷4,683~6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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