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吟

锁离愁，连绵无际，来时陌上初熏［1］。绣帏人念远，暗垂珠露，泣送征轮。长行长在眼，更重重、远水孤云。但望极楼高，尽日目断王孙。消魂。池塘别后，曾行处、绿妒轻裙。恁时携素手［2］，乱花飞絮里，缓步香茵。朱颜空自改，向年年、芳意长新。遍绿野、嬉游醉眼，莫负青春［3］。

注释

［1］熏：指春日的和风，即熏风。

［2］恁时：什么时候。

［3］青春：大好春光。

点评

这是词人因公外出留别小妾的一首词，词中口气是代对方抒情。上阕写送别，极力渲染登楼远眺、目送行人的依依留恋情景，以抒情为主。下阕写春日的大好景致，以写景为主。闺妇浏览景色，回忆往日的“曾行处”，两人相聚时的甜美细节泛上心头。由此，就更加渴望早日重聚，不辜负今春风光。于是，闺妇自然地设想起重逢相聚的时光。词中情意的表达，总是转折一层。不说离人嫉妒春日景色，而说“绿妒轻裙”，这就是北宋小令含蓄蕴藉的作风。

附录

宋·叶梦得《石林诗话》卷上：“元丰初，虏人来议地界。韩丞相名缜，自枢密院都承旨出分画。玉汝有爱妾刘氏，将行，剧饮通夕，且作乐府词留别。翼日，神宗已密知，忽中批步军司遣兵马搬家追送之。玉汝初莫测所因，久之，方知其自乐府发也。盖上以恩泽待下，虽闺门之私，亦恤之如此，故中外士大夫无不乐尽其力。刘贡父，玉汝姻党，即作小诗寄之以戏云：‘嫖姚不复顾家为，谁谓东山久不归？卷耳幸容携婉娈，皇华何啻有光辉。’玉汝之词，由此亦遂盛传于天下。”

清·沈雄《古今词话·词话》上卷引《乐府纪闻》：“元丰中，韩缜出使契丹，分割地界。韩有姬与别，姬作《蝶恋花》云：‘香作风光浓着露。正恁双栖，又遣分飞去。密诉东君应不许，泪波一洒奴衷素。’神宗知之，遣使送行。刘贡父赠以诗：‘卷耳幸容留婉恋，皇华何啻有光辉。’莫测中旨何自而出，后知姬人别曲传入内庭也。韩作芳草词别云：（词略）。此《凤箫吟》咏芳草以留别，与《兰陵王·咏柳》以叙别同意。后人竟以芳草为调名，则失《凤箫吟》原唱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