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丽

李良定公席上赋［1］

想人生，美景良辰堪惜。问其间、赏心乐事，就中难是并得［2］。况东城、凤台沙苑，泛晴波、浅照金碧。露洗华桐，烟霏丝柳，绿阴摇曳，荡春一色。画堂迥、玉簪琼佩，高会尽词客。清欢久、重然绛蜡［3］，别就瑶席。有翩若轻鸿体态，暮为行雨标格［4］。逞朱唇、缓歌妖丽，似听流莺乱花隔。慢舞萦回，娇鬟低亸^［5］，腰肢纤细困无力。忍分散、彩云归后，何处更寻觅？休辞醉，明月好花，莫谩轻掷。

注释

［1］李良定：作者友人，生平不详。

［2］“想人生”四句：谢灵运《拟魏太子鄂中集诗序》：“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

［3］绛蜡：红蜡。

［4］行雨：用巫山神女典故。

［5］亸：下垂的样子。

辑评

宋·黄升：“惟聂长孺于李良定席上赋《多丽》词，才情富赡矣。其‘露洗华桐，烟霏细柳，绿阴摇曳，荡春一色’，则又玉中之拱璧，珠中之夜光也。每一诵之，抚玩无斁。”（沈雄《古今词话·词辫》下卷引）

点评

这首词在《宋词三百首》第一稿入选，第二稿被删除。歌词比较纯粹地写酒宴场景，上阕写酒宴，下阕写酒宴应酬的歌女。词人感慨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美难以兼得，这是酒宴间放纵自己、及时寻欢作乐的心理背景。那么，在“荡春一色”的大好春天里，“词客高会”，尽情享受，就是理所当然的了。酒宴间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陪酒的歌女，她的体态、歌声、舞姿处处令人着迷。词人因此要抓紧眼前时光享乐，以免分手后无处寻觅。这首词真实地写出宋人歌舞酒宴的世俗场景，可见宋人生活的一种常态。

附录

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六：“翰林学士聂冠卿，尝于李良定公席上赋《多丽》词，云：（词略）蔡君谟时知泉州，寄定公书云：新传《多丽》词，述宴游之娱，使病夫举首增叹耳。又近者有客至自京师，言诸公春日多会于天伯园池，因念昔游，辄形篇咏。‘绿渠春水走潺湲，画阁峰峦映碧鲜。酒令已行金盏侧，乐声初认翠裙圆。清游盛事传都下，《多丽》新词到海边。曾是尊前沉醉客，天涯回首重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