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北逃热河,包藏祸心

慈禧传 作者:胡泽 著


(六)北逃热河,包藏祸心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一连好多天,咸丰就和兰贵人腻在一起,以至于大臣们都开始上奏了,说兰贵人是妖女,红颜祸水,应当贬入冷宫。

兰贵人听到这句话,愤慨地说道:“哼,一帮大男人,不能为国君分忧,不能为国事排忧解难,还好意思把过错都怪一个小女子,还是男人吗?”

“对,还是兰儿说得好,他们那群人都是吃皇粮的,却没一个有用。还上什么奏折说是国库亏空,没有粮饷打长毛鬼。”

“皇上,是不是打仗缺钱?我把皇上赏赐给我的宝物和我自己的积蓄都捐出来,算是我自己的一份心意。”兰儿心平气和地说道,很快,几个丫鬟将赏赐的宝物和兰贵人自己的私房钱搬出来堆积在一起。

咸丰甚为感动:“真是难为兰儿了,这么替朕担心。当然了,偌大的国家,不至于让朕的爱妃出钱。”

兰贵人马上说道:“人家现在还不是什么妃子呢,进宫都快两年,至今还是贵人呢。”

“噢,这好办,朕马上就册封你为贵妃。”然后,咸丰站起来,正声道,“军兴三年,花费三千万,国库只有十万两了,真不知他们是怎么办事的。”

兰儿说:“大清开国以来,只是征收关税,还没有征收过市税,您想想看,百货、土产、药材、食盐、矿产哪个没有上百万的征税。”

咸丰茅塞顿开:“是啊,还是朕的兰儿精明。小安子,马上传朕圣旨,让阁臣拟办,准备征收市税。”

正在这时,太监总管黄承恩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脸色惨白、大汗淋漓的,还带着哭腔说:“皇上,太平军到了张登集,离保定府只有60里!”

“什么,这么快,不是已经派重兵进剿了吗?都是一群饭桶,传朕命令,各方调集兵马把这支北进的长毛务必全部剿灭。”咸丰义正词严地说道。

原来太平军的北伐部队,主力就是天官副丞相林凤祥和地官正丞相李开芳率领的一路人马,正从扬州出发,一直向北推进,目的地就是清廷中央所在地的京师。还有一支部队是由春官正丞相吉文元率领,自天京(洪秀全和他的太平军于1853年定都南京,改南京为天京)出发。两股人马总计三万人,兵分几路北上,势如破竹。

他们的总头目天王洪秀全给他们的指示:师行间道,疾趋燕都,不贪攻城略地,浪费时日。言外之意就是直插清朝中心,这一消息让咸丰听了之后,吓得几天几夜没怎么合眼,在兰贵人和几位侍从的服侍下,一直在筹划调兵遣将之计,但前线又有不好的消息传过来:安徽新任巡抚李嘉瑞由于刚刚上任,在省城布置的兵力很有限;工部侍郎吕基在宿州的团练还没练成;太平军一过长江,会办安徽军务的兵部侍郎周天爵率兵不足千人,也是发急函求救。

接连几天,咸丰都在同内阁成员商议助剿事宜,皇后和兰贵人也在一边指派御膳房以及一些丫鬟、太监,让他们把这班君臣一定都得伺候好,这样贴心的照顾,让咸丰和众臣都能安心筹划国家大事。

这班君臣最后议定,让陕西、河南、四川、湖北的督抚全力增援安徽,务必把太平天国北伐军的后路给切断,让他们与天京的老巢不能首尾呼应,同时也阻截了太平军从天京派援兵支援北伐军。

过了几天,黄承恩提醒咸丰,说京城已经快成不设防的空城了,形势非常不妙,得马上调兵遣将,护卫京师。

咸丰一下子反应过来,把自己的老巢都给搞忘了,“对,快拿笔墨纸砚来,朕要下旨。”很快文房四宝就呈上来,但咸丰不知是累的,还是害怕得手一直发抖,根本就握不稳笔,只好叫喊道,“黄总管,由你来写。”

黄承恩伏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皇上,祖制规定,内监不得与政。”

咸丰愣住了,睁大眼睛喊道:“兰儿,由你来写。”

黄总管又进谏:“皇上,祖制规定,后妃不得……”

咸丰打断黄总管的话,呵斥道:“别老拿祖制压朕,朕就是祖制。兰儿,快过来写。”

“喳,奴婢领命。”兰贵人手握朱笔,毕恭毕敬地写着皇帝的口谕:

命僧格林沁统三千禁卫军,驰赴胜保军营;

速调热河禁军一千九百人增补僧营;

命土默特贝子德勒克色楞,带东三盟官兵三千人赴胜保兵营,令德勒克色楞帮办胜保军务。

咸丰看兰贵人写得很合心意,便不改一字,直接发往军机处。

“好,兰儿能在朕身边帮助朕,真乃天赐朕也。”咸丰动情地夸赞道。

正在这时内侍飞奔进来呈报,说匪贼太平军从保定向东,直扑天津去了。

咸丰当时长长嘘了一口气,用单只手拥着兰贵人,说:“兰儿,京师不会有事了,毕竟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辈,如果他们再坚持下来,那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洪福齐天,自然会逢凶化吉。”兰贵人回应道。

但很快又有内侍来报,说匪贼进军神速,已经攻下沧州,距离天津仅仅只有十里,天津卫一被攻占,京师将无险可守,形势万分危急。

“啪啪啪”的几声,咸丰怒了,他把龙纹福寿茶杯摔得粉碎,然后又站起来,徘徊着走来走去,最后右手一扬,大吼道:“数千禁军是干什么吃的,还有几万的勤王官兵呢?那些拿俸禄的将军大帅都是干什么的?难道我朝就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天啊,现在是朝廷无将,八旗无人啦!”

兰贵人看着咸丰发火,而且还欲哭无泪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酸楚,于是便走上前去劝道:“皇上,现在危机之时,非常之机,当用汉人。”

咸丰可能还在气头上,对于兰贵人的话没怎么听进去,便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兰贵人一字一顿,仍不改镇定的面色,说:“皇上,奴婢建议用汉人,曾国藩、李鸿章之人皆可以为我所用。”

咸丰这时白了一眼兰贵人,先前的深情款款、含情脉脉荡然无存,只是愤怒地踢倒跟前的托架、面盆、旁边的玉石、古玩、珊瑚、珍宝都被撞击得掉了下来。“汉人统兵,这是有违祖制的!”这还是比较客气的,但正在气头上的咸丰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红眼睛,有点拿兰贵人出气似的一字一顿地吩咐,“拉下去,关进同道堂。”

同道堂只是六宫之一咸福宫的后殿而已,也就是说,咸丰虽气在头上,但仍是比较爱惜地没有把敢于直言进谏的兰贵人打进冷宫。不过,兰贵人也没有求饶、哭闹什么的,只是高呼:“皇上,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重用汉臣可以扭转局面,力挽狂澜啊!皇上……你不是说您才是祖制嘛……皇上……”兰贵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太监已经把她拖到外面去了。

咸丰心力交瘁,一连好多天都是这样,突然他开口要到养心殿,但到那里还是得到了很多不好的消息,官军仍是败北的消息频频传来,耳不暇闻。不过到现在,咸丰连生气都好像没有力气,只是咬紧牙关下达谕旨:

胜保、德勒克色楞,各降四级留人,拔去乌纱上的花翎;败军之将达洪阿革职,戴罪效命。

除此之外,咸丰在给胜保的圣旨中,明确责令他迅速与贼军决战,如果再有败绩,必当以其身家性命相抵。

养心殿并不能够养心,咸丰还是到处逛游,总是不能安身,主要是因为不能安心。无意之间,他竟然发现一幅悬挂在墙角的《蓝花蝴蝶图》,这时的心情才算舒展一些,他便慢慢放松开来,仔细地欣赏着上面的画和题诗,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道:

无心恰恰用,用心恰恰无。

今说无心处,不与有心殊。

落款处则是兰贵人所题写:蝴蝶花上说禅,兰儿。

咸丰看到最后,竟然会心一笑,还轻轻叫了一声兰儿,几天不见,思念之情却与日俱增,他决定去找他的兰儿去了。

被关进同道堂的兰儿不但不觉得冷清落寞,反倒似乎有点高兴,在这里仍是文艺范十足。她特意在洒金纸上写了两个大字:清虚。然后又作了一副对联,装裱好后,挂在自己所在的正室:

割据湖山少许,操草木鸟兽之权,是亦为政;

游戏世界无量,极水石烟云之胜,聊乐我魂。

当然,仅是以上这一副对联的消遣还不够,她还在西边卧室上书写一联,好像是写她的自况:

品若兰花香在骨,人为秋水玉为神。

还有东边的静心室内,也才情横溢地写了一副逍遥洒脱的长联:

三顿饭,数杯茶,一炉香,万卷书,何必向尘寰外求真神仙?

晚赏花,午看竹,暮观霞,夜揽月,都于无字句处写大文章。

正在吟咏玩赏间,安德海前来同道堂,开口就道:“我的好姐姐,都这般模样了,你还有心思看这些。”

“怎么就没心思了,我这样图得个清静,有什么不好。”

“都打入冷宫了,你还说清静,恐怕日后再得圣上恩宠会难上加难,哎,是谁让你顶撞皇上的。”安德海很是关切和遗憾地说。

“扑哧”,兰贵人竟然笑出声来,道,“不出一个月,我保证皇上就会过来。”

“姐姐这么有把握?这还真是奇了,你真拿捏得准?”安德海问道。

兰贵人没有说什么话,指着中堂的条幅,示意他念一念。

安德海心领神会,便小声念起来:

凡人于无事之时,常如有事,防范其未然,则其事自然不生也。

凡人若有事之时,却如无事,以静定其虑,则其事自然消灭矣。

古人云:心欲小而胆欲大!

“好啊,”安德海拍手叫道,“姐姐虽是仙女之身,却有着男儿顶天立地的大志向,真是难得。”

果然不出兰贵人所料,没过几天,咸丰就过来看他的兰儿了。只见兰儿穿一件透水绿的丝质紧身袍,苍翠欲滴,性感娇艳,而且富于质感,这又让咸丰看得目瞪口呆。

还是兰儿先开口了,欠身问安:“奴婢叩见圣上,圣上光临小舍,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啦!”

咸丰直接上去拥抱着兰儿,赞道:“好一副《兰香彩蝶图》,兰儿真是巧夺天工,心灵手巧啊!”

“谢皇上夸赞,奴婢拙才怎比得过圣上。”兰儿娇嗔地笑道。

咸丰打量着兰儿的卧房,觉得兰室生香,无意间竟扫视到兰儿书案上的《资治通鉴》,便笑了起来:“难怪朕的兰儿会有远见卓识,原来尽读一些治世安邦之书,真让人敬佩。”

“还敬佩呢?都把人家甩到这边来了,哪有这样子的敬佩。”兰儿嘟着嘴,撒娇似的抱怨。

“什么叫把你甩在这样的地方?朕都想来这边清静清静,你也知道,那边事情特多,当时又正在气头上,以后朕操劳国务都到这边来。”

听咸丰这么一说,兰儿立刻喜出望外:“真的吗,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当然了,君无戏言。”咸丰说着又拥着兰儿,二人卿卿我我起来。

就在这整整一个月的日子里,咸丰还真的就在这里抱着兰儿批答奏章,有时候实在是忙不过来内政外交方面的政务,便让兰儿给校正或是直接让她盖印,当时有“单衣校书”这种讲法说的就是兰儿协助咸丰办理政务一事。

这种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日子可以说是咸丰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是不是恐怕就只有咸丰自己心里清楚。在这期间,咸丰也看出了兰儿出众的才智、非同寻常的胆略和治国手腕,从此以后,他便更加珍惜、迷恋甚至是依赖兰儿了。

咸丰在这里也累,不仅心累,而且身累,为了国事,不得不如此操劳,最让他感到快慰的当然是身边的兰儿了。在同道堂里,他们挥毫泼墨,寄情雅文:

同心相结,爱雅年年年年雅爱。

道心相连,情深岁岁岁岁深情。

这便是咸丰为兰儿题写的一副对联,看得出来,他们二人在很大程度上也有心灵和精神上的共鸣与契合,这份爱情的圣洁和美好却常常被后人忽视或误解。

兰儿看了咸丰这副对联,心中欢喜得快不行了,但嘴里还是揶揄道:“圣上这御笔对联放在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当然了,这样的圣手妙书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哉,小女子要将它好好收藏起来。”

“就你机灵,真是人精啊。”咸丰用手指点了一下兰儿的额头,带着万分柔情蜜意挑逗着,还边说边题写了横联:洞天福地。

但这位风流多情的皇帝意犹未尽,又饶有兴致地写了一副对联:

年年四季,季季如春,春宫处处春,春景春花,花好月圆。

朝朝每日,日日如兰,兰花时时香,香阁香人,人寿年丰。

兰儿看了抿嘴一笑,然后调侃道:“真是好联啊,此联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这样好的对联就放在小女子床边吧。”

同道堂是他们待在一起最美好的地方,也是他们一生永远铭记的地方。连日连夜的鱼水之情,让兰儿怀孕了,而且为这个总是图个风流快活的皇帝生下了日后唯一幸存的龙种。同道堂对兰儿来说绝对是个福地。

在咸丰六年(1856年)三月二十三日,一阵清脆的哇哇大哭声响起来,大清帝国咸丰皇帝和兰儿所生的长子,就是后来的同治帝载淳出生,这一下子为这个充满内忧外患的王朝带来了一些惊喜和火力,从接二连三的担忧中反应过来的咸丰兴奋得手舞足蹈,这种心情都能感染到他身边的每个人。而且在极度的兴奋之下,咸丰挥笔就写下一联诗:庶慰在天六年望,更欣率土万斯人。也就是说,等了六年终于能够一偿夙愿,而且这不光是我咸丰帝一人的欣喜与快慰,这也是普天下之人都应感到欣慰的事。

慈禧卧室

兰儿也身价倍增,被册封为懿贵妃,成为后宫中皇后以下的第一人。

咸丰帝自从得了大阿哥后,几乎每天都是心情大好,这不光意味着自己后继有人,他也觉得这是天佑大清,这等喜事降临,政事什么的也会有好转的。

这一天正当他同懿贵妃用膳时,恭亲王奕訢突然前来求见。

说到这恭亲王,咸丰帝跟他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少,虽是亲兄弟,但身在皇家,皇位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自古以来为了争正统皇位而父子兄弟相残的不在少数。先帝道光在立皇储的时候,就在他们两兄弟之间犹豫徘徊了好久,虽然咸丰最终胜出,但现在的康慈皇贵太妃就是恭亲王的亲生母亲,也是咸丰的养母,二人从小都在她的抚养下长大成人,在众多皇子中,就数他们两人的关系最为亲密,从小一起读书写字、骑马射箭,等到咸丰登基的时候,感念到皇贵太妃的养育之恩,也清楚自己这位六弟的才干在自己之上,便任命他为军机大臣、蒙古都统、宗人府宗令,基本上是把国家的军权和皇室的族权都交给了他。

恭亲王请安后,就直接切入正题,说:“太妃感染风寒,现在已经卧病不起了。”

“这样啊,哎,朕实在是太不用心了,”咸丰面露愧色,“额娘对我的养育之恩终身不忘,现在她老人家病了,我却现在才知道。有没有请御医,御医都怎么说啊?”

“请过了,御医说需要静养,不能受打扰,哎……”恭亲王心情沉重地说出自己的担心,“太妃上了年纪,心情又很不好,臣怕她经受不住这次的病势啊。”

其实在这之前,恭亲王就请求咸丰将自己的生母康慈皇贵太妃册封为皇后,现在来游说,也是为了这件事,咸丰自己也心里有数,就说:“你先前给朕说过的事,朕自然会考虑周全的。”

“皇上,太妃把我们从小带到大,真的很不容易,望您能够三思,能给老人家一个好的交代。”说完,恭亲王就告辞了。

过了几天,咸丰降旨,册封康慈皇贵太妃为康慈皇太后,而且自己还亲自跑到康寿宫去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见咸丰亲自前来问安,就拉着他的手,垂泪道:“皇上啊,难得你一片孝心,其实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难处,大可不必为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大费周章。我倒是担心小六子(恭亲王就是在兄弟间排行第六,后来人称鬼子六也是这么叫来的),因为这事就跟你伤了和气。先帝在时,我就跟他说了,你们是亲兄弟,都是皇家正统骨血,希望你两兄弟和和气气,这江山才坐得稳。汉人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可是铁理,你们兄弟二人一定要齐心协力,将大清江山保下去,这样才不负列祖列宗,才不负我对你们的养育之恩啊!”

咸丰还是很念及他们之间的感情和皇太后的养育之恩,便扑通跪在地上,说自己一定不会忘记今天额娘的话,一定要同六弟守住这大清江山。当时咸丰说这话的时候,恭亲王也在场,对于兄弟的这一番话也大为感动,所以日后在咸丰驾崩后,他效力于后来的慈禧,竭力保住他们孤儿寡母的权位。

皇太后点点头,拉着咸丰的手说:“你天性仁和,我怎么可能信不过你呢?哎……可能是年纪太大了,话就多了,想的也多了。”

正说之间,外面有急报,说是侵犯大清的英法联军已攻占天津,离京师就只有两百里地。英法联军的代表巴夏礼要求在通州谈判,他想要同清廷订立城下之盟,但谈判的第二天,双方就坚持不下。

原来这巴夏礼要求向咸丰亲呈国书,咸丰给军机处的指示是:如果来者想要呈递国书,必须按照中国的礼节对我大清皇帝行跪拜礼。巴夏礼一听要下跪,头摇得像拨浪鼓,还操着生硬的汉语说:“为什么非要我下跪呢?我在大英女王陛下面前都没跪下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公使先生不按照我国礼法来办事,就不必递交国书了。”同巴夏礼交涉的怡亲王载垣铁着脸说道。

“这又是什么道理,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有诚意。”说完,巴夏礼就快步出门,骑着马就回去了。

一旁的穆荫见势不好,便对载垣说:“王爷,这小子估计是要跑了,赶快派人把他抓回来才好,我再去派人通知僧格林沁王爷和胜保,让他们早作准备,这仗恐怕又要打了。”

“这样不好吧,难得停下来谈判,抓他不是又伤了和气吗?”载垣说道。

穆荫急得跺脚,只得声明利害:“王爷,这小子回去肯定会派兵进攻,先发制人,我们就落了下风。如果僧王他们来不及调兵,我们抓住他也可以缓一下时间。”

载垣这时如梦初醒,连忙点点头说:“快,快派骑兵将他们一行追上,全部带回来。”

巴夏礼是被抓回来了,但是英法联军还是迅速派兵向通州拥来,双方在那里又是一阵激战,清军力战不敌,败退到离北京城只有二十余里的八里桥死守,北京的外城都听得到隆隆的炮声。

咸丰急忙召集军机处成员商议对敌之策,但各个成员态度不一,有人说宋明两代都有天子守国门的先例,现在大清皇上更应御驾亲征,击溃英法联军;但仍有人担心京师一旦被攻下,皇上性命堪忧,如果有什么闪失,他们都是大清的罪人。

没过几天,自有主张的咸丰下旨去热河“北狩”,消息一出,后宫也跟着沸腾起来,此时的英法联军已经开始炮击北京城了,咸丰让肃顺负责后勤工作,恭亲王奕訢留京总办各项外务事宜。

安德海也慌慌张张地跑到储秀宫,找到懿贵妃气喘吁吁地说:“主子,都乱套了,皇上说要北上热河,城里的骡马车辆被抢劫一空,城外的英法联军仍然用炮在轰,得赶快想办法逃走啊!”

懿贵妃到底跟着咸丰有几年了,毕竟还是见过大世面的,于是她很冷静地说:“慌什么啊,不是还没有打进城来吗,你去找肃顺要一辆马车。”

安德海领命后,就屁颠屁颠地去找肃顺,谁知嚣张跋扈惯了的肃顺开口就说:“没有,我只负责给皇上和皇后安排,哪有那么多时间顾及别人。”但转念一想,懿贵妃有皇上唯一的龙种大阿哥,便语气稍微平缓地说,“你到库里去看看,随便挑挑吧。”

安德海一直都和和乐乐的,再加上跟着皇上的宠妃也没有受过什么气,便回去向懿贵妃诉冤,说肃顺飞扬跋扈,简直不把懿贵妃放在眼里,还说姐姐帮助圣上批阅奏章有违祖制,是女人干政,反正就是添油加醋地说肃顺怎样不好。

“哼,”懿贵妃冷冷地哼了一句,额角隐隐有青筋暴起来,但又用冷冰冰的语气说,“皇上忙不过来,心力交瘁,身体又虚,他们不能帮忙分忧解难就罢了,我帮一点忙,竟然说我有违祖制,为什么偏偏和我过不去。”说到最后,她的嗓音骤然提高,但很快又降得很低,说,“走着瞧吧,最好不要有朝一日落在我的手里。”

翌日清早,韩来玉就过来传旨,让懿贵妃带着大阿哥到圆明园后门等着,懿贵妃听到后就抱起还在熟睡的大阿哥,坐上轿子就往圆明园后门去。只见宫里的太监、侍女去的不少,其他妃嫔也都在那儿等着。上了属于自己的马车后,懿贵妃和其他人在两千护卫的簇拥下,出了圆明园的后门,向目的地热河出发。

在“北狩”热河的路上,咸丰一行人非常狼狈,他自己的龙袍很快就汗湿了,而且肚子又咕噜噜地叫起来,当时行色匆匆甚至说非常慌乱,没有带什么干粮。懿贵妃知道皇上情形后,立刻拿着自己带着的两个煮鸡蛋递给咸丰,咸丰一脸感激地看着懿贵妃,转过身去,流下眼泪,实在忍不住便吃下那两个鸡蛋。

走到第二天,懿贵妃带的干粮也吃完了,只好让安德海到附近小村去讨点吃的,安德海倒是表现得很积极,到路边的村子里,弄来一桶小米粥,懿贵妃给皇上盛了两碗,又给大阿哥喝了一碗,她一个人只喝了半碗,看着随行的贴身侍卫都嘴唇发干地望着他们,便起了恻隐之心,把剩下的小米粥都分给侍卫们了。

但到晚上,村子也没有,粮食更不好找,大臣们都束手无策,只是互相哀叹或是埋怨;咸丰坐在轿子里也默默地流下眼泪。懿贵妃则叫来户部官员,让他们即刻想办法回京师筹集粮食。户部官员快马回京,好不容易才筹到几千斤肉脯、果脯和粮食。有了粮食,随行队伍才有精力继续前行。看到粮食筹集到,咸丰默泣不止,懿贵妃也泪流满面。

一路上车马劳顿,懿贵妃和大阿哥乘坐的马车轮子上的轴承坏了,不仅发出吱呀吱呀的吵闹声,而且还显得颠簸不平。负责后勤的肃顺也不理会,说在路上也找不到马车来换,只好将就着用。等到肃顺分配食物时,将上等的酒肉分给皇上和皇后,对于懿贵妃却只有看起来就觉得反胃的豆饭。懿贵妃只好强忍着泪水,慢慢地咽下去,但她心中却咬牙切齿地恨这个肃顺,也痛恨英法人突然进来插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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