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畅游内心的完美世界

心灵漫步科德角 作者:[美] 亨利·戴维·梭罗 著,吕楠 译


畅游内心的完美世界

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如此艰难?我相信,大自然永远拥有神奇的吸引力,只要我们把全部身心投入其中,最终它一定会引领我们找到光明的所在。最重要的是,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走下去。本来我们面前有一条正确的路可以选择,但我们偏偏漫不经心、糊里糊涂地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我们都喜欢进行心灵的漫步,与其在现实生活中标着精确路标的真实道路上行走,我们更喜欢让自己畅游在心灵的美丽世界中。有时,我们也会发现很难确认前进的方向,因为它还没有在我们的脑海里清晰地呈现出来。

当我做出散步的决定时,并非已经给自己限定了出行的方向和目的地,而是不由自主,那是一种本能,我的脚步为我决定方向。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最后我总是会朝着那个有着独特的森林、草地、荒芜的牧场和山丘的西南方走去。我身体里的罗盘逐渐稳定,或许会有几度的轻微变化;实际上,指针也不能总是指向正西南方向,不过却始终在西方和南方之间徘徊,或者它自有其规律。我的未来就在这条路上,它的土地似乎用之不竭,而且十分肥沃富饶。我行走的轨迹犹如一条抛物线,就像是被认为没有回程路线的彗星轨道,而非一个圆形;这么看来,我的路线——抛物线的开口处朝向西方,而我的房子恰好占据了太阳的位置。有时,我也会在原地犹豫一下,才能开始我的第一千次向西南方或西方的漫步。通常来说,向西方前行完全是我内心的渴望,绝不掺杂其他因由,而去东方却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成行。因为我认为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很难寻找到美丽的风景以及纯粹的狂野和自由。对能够在那里散步,我一点兴奋感也没有;但我却坚信,在西方,没有任何扰乱我思绪的乡镇或城市,在地平线上看到的森林会一直延伸到日落的地方。让我去我喜欢的地方生活吧,一边是城市,一边是荒野,我曾不断地远离城市,将自己置身在荒野。或许我不应该过于强调这件事,因为我相信像这样的事情在我的同乡看来是一种时尚。我要步行抵达的目标是俄勒冈州,而不是欧洲。从东方走向西方,是一个国家前进的道路,甚至可以说,是人类发展的进程。近几年,虽然我们也目睹了移民向东南方向迁移的例子——有移民在澳大利亚定居,但是这却是一个倒退的例子,对我们没有积极的影响,并且,从澳大利亚的第一批居民的道德素质和身体素质上来判断,这并不是一次成功的尝试。东方的鞑靼人认为他们生活在最东方,世界的最西边是西藏,他们说“世界的尽头就在那里,再往那边走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了”。

通常,我们从东方了解历史、研究艺术和文学作品,去追寻人类的足迹。而我们走向西方,则是满怀勇气和信心,以极大的冒险精神去探索未来。大西洋是一条使人忘却过去的支流,在穿越它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将旧大陆及其体制从记忆中抹去。如果我们的民族这次没有取得成功,那么在到达冥河岸边之前,或许我们还有一次机会,还有另一条遗忘之河——太平洋。

我不知道,相对于整个种族的移动,个体那微不足道的行走距离会有多大的意义,或者这种单一的行迹会持续多远,但若一定要举例说明,我知道这种类似于候鸟和四足动物的迁移本能,已经影响了整个松鼠部落,它们进行了大规模的神秘迁移。据说,有人曾看见过它们穿越宽阔的河流,它们甚至在过河时各自浮在一片特制的木块上,把尾巴高高翘起当作船帆,而且在跨过稍窄一些的河流时仍带着死去的同伴的尸体。这种狂热就像疯牛病——在春天侵袭家牛,虽说这种病只是与牛尾巴上的虫有关,却影响了整个国家和每一个人,并且这种影响会永久存在或时常发生。这和成群的野鹅叫着潜入我们的村镇而引起的骚乱不同,这甚至是一种在某种程度上使房地产的价值变得不再稳定的因素;如果我是一个地产掮客,我很可能会把这种骚乱考虑在内。

每一次欣赏落日,都能燃起我心中向西行进的愿望——到达夕阳落下去的地方。太阳似乎每天都在向西移动,并且总是引诱我们跟随它,太阳是所有民族都愿意跟随的伟大的西方先驱。 我们总能梦见一些山脊立在地平线上,尽管它们可能并不真切存在,只是因太阳光的照耀多了层金边而已。西方有着悠久而辉煌的历史,那里曾出现过亚特兰蒂斯岛、西方极乐群岛上的诸多小岛和花园,以及一个人间天堂,它们都被笼罩在神秘色彩与诗情画意之中。当凝望夕阳西下的天空时,每个人都能在想象中看到金苹果园中的花园和那些神话故事的渊源。

当哥伦布比以往任何人都更想要去西方探险时,他毫不犹豫地行动了,并最终为卡斯提尔和莱昂发现了新大陆。远方牧地的青草香气已传到了游牧民族的鼻尖——

此刻,所有的山坡在夕阳的余晖中带着一层金色,

不知不觉,它便滑进了西方的那片山坳;

但最后,蓝色的天边又看到它升起;

森林和原野又将在明天迎来一片新的生机。

我们在整个地球上寻找那样一片可以被大部分国家同时拥有的清静之地,那里有富饶肥沃的土地,人们可以种植多种多样的作物,最重要的是,那里适合欧洲人居住,那样的一块净土在哪里呢?

密休斯对那个地方有一点儿了解,他曾说:“北美洲的树木品种要比欧洲丰富得多。在美国,有140多种树木,而且高度都超过了30英尺;而在法国只有30种树木能长到这个高度。”后来,他的观察结果被很多植物学家证实。洪堡就是为了实现他年轻时怀有的研究热带植被的梦想才会来到美洲;他曾生动地描述说,那是亚马孙河流域的原始森林中最完美的部分,是地球上最大的一片荒野。欧洲地理学者吉欧,旅行到了很远的地方——比我准备跟随他所走的路途还要遥远;在他发表那个观点之前——由于植物是用来养动物的,而植物的世界又是为动物的世界存在的,所以美洲的存在完全是为了旧大陆的人民——旧大陆的人民就已经追随他的脚步前往那里了。为了能接近欧洲文明,他在离开亚洲的丘陵地带后,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新征程。因为强大的要继续前行的信念,他的每一步都是在超越前一种的文明的新文明上。抵达了大西洋后,他停泊于一个不知名的海洋,并在这个未知的领域中立即留下了自己的足迹。当他满身疲惫地踏上欧洲的土地,很快重新启程,像早期的西部探险者一样,又开始了他的冒险生涯——这就是吉欧。

西进运动最后在抵达大西洋岸边时不得不停止了,于是,现代化的商业与贸易便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年轻的密休斯在他的《1802年游阿利根尼山脉西侧纪实》中说:“你来自世界的哪个地方?”这是西部新定居的居民中,最流行的问候语。好像地球上所有的居民都来到了这块辽阔而肥沃的土地上,这里是他们天然的汇合地和共同的家园。

或许我可以使用一句古老的拉丁语“Ex Oriente lux; ex Occidente frux”来回答——我是来自西方的光芒,东方的果实。

英国旅行家兼加拿大首长弗朗西斯·黑德,曾对我们说过:“在新大陆的南北半球,自然不仅大范围地勾勒出她的作品的轮廓,而且涂满整个画面的色彩比描画旧大陆所使用的颜色更加明丽和珍贵……美洲有着无限高远、蔚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寒冷的冬季,就连月亮也更大,星星更明亮,雷声更响亮,闪电更耀眼,风力更强劲,雨水更充沛,山更高,河更长,森林更宽广,平原更辽阔。”这样的描写至少能与布丰对这个地方以及它的产物的记述一较高下了。

很久以前,林奈也曾说过:“美洲植物并不只是在表面上令人感到愉悦和宁静。”他认为,“在美洲,并没有或者说很少有罗马人所说的那种非洲猛兽,从这方面来说,人类很适合在这里居住。”据说,在新加坡,距东印第安城市中心3英里范围内,还有老虎出没,甚至每年都会有一些居民被吃掉:但是在北美洲,旅行者丝毫不用担心会有野兽袭击,在森林中的任何一处都可以安心过夜。

当然,这些描述都是用来鼓舞人心的。如果这里的月亮比欧洲的大,那么或许太阳也会比欧洲的更大。我认为,关于美洲的天空无限高远,星星无比明亮的描述,只是哲学、诗歌和宗教领域的一种崇高的象征,也许有一天,它的居民可以在空中自由翱翔。最终,那个虚幻的天空或许像美洲人心目中的天空一样高远,星星也一样明亮。我相信,和山雾中的某些物质能让人的心智和灵感得到滋养一样,气候也会对人的身体产生影响。在这样的作用下,人类的智慧也会随着身体的成长而增加吧?我坚信,我们的想象力会变得更丰富;我们的思想会更加明朗而有创意,并且像我们的天空一样清澈;我们的理解力也会像平原一样无边无际;我们的才智更会像雷电、河流、山峰、森林一样壮丽而宏伟:我们的心灵甚至会具有大海一样的宽度、深度和高贵品质。对旅游者来说,我们脸上的那份快乐与宁静,或许他会有所感悟,但他永远不会真正懂得。为何其他地方的世界永不止步,而偏偏是美洲被人们发现了呢?

美洲人几乎不需要我的描述——

帝国之星会在西方为他们指引道路。

作为一个真正的爱国者,如果我认为这片土地上的居住者最适合的是天堂里的亚当,而非边远地区的人,我会为此感到羞愧。

尽管我们与南方的关系可能有些疏离,但我们对马萨诸塞州的那种同情也包括西方。年轻一代的家园就在那里,正如有些斯堪的纳维亚人为了继承遗产而定居在海上一样。现在已经错过了学习希伯来语的时机,更重要的是多了解一些当代的俚语。

我在几个月前领略了莱茵河的全貌,它像是中世纪时的一个梦境。我顺着这条著名的河流,来到由罗马人建造、又被后代的英雄修缮过的桥下,经过城市和城堡,它们的名字如音乐一样悦耳,并且流传着美丽的传说,这其中的一些地方我只听说过,比如埃伦布赖特施坦因城堡、罗兰德塞克城堡以及科布兰兹城堡。我对这些遗迹有着极大的兴趣,它们似乎从水中和绿色藤蔓攀爬的河谷中突显出来,同时,我仿佛听到同十字军启程奔赴圣地时一样庄严的乐曲。这些城堡仿佛具有魔力一样,我沿着它们的综迹漫游着,好像穿越时空到了那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周身弥漫着骑土的气息。

不久之后,我又去游览了密西西比河。我一边在岸边漫步,一边用现在的眼光审视着这条河流。远远望着在河上穿行的蒸汽船,根据那上面承载的木材计算将会有几座城市拔地而起,望着刚刚诞生的废墟,以及印第安人穿越河流向西迁移的身影,我像以前走访摩泽尔时一样,现在又来到俄亥俄州和密苏里州,听着迪比克和伟诺纳绝壁的传说。不过,我想的不是过去或现在,而是未来。我看到了另一条不同的莱茵河。城堡的根基还没打牢,河上也未架起著名的桥梁;或许它本身就是一种英雄时代的象征,但我们知道,往往那些最简单且最平凡的人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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