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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曲折求学路

史砚芬传 作者:陈惠萍,聂红琴 著


第二章 曲折求学路

母亲看着史砚芬一天天长大,又是怜爱,又是忧愁。怜爱的是儿子这么聪明懂事,似乎看到史家重振的希望,满心欣喜;忧愁的是困顿的家庭经济,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不禁愁上心头。为了让史砚芬受到良好的教育,母亲想到了自己的娘家,于是决定把他送到外祖父家。外祖父余鼎铭是清朝的贡生,后选为训导,主要负责当地教育事务,余家是当地的书香望族。慈祥的外祖父心疼女儿,更是疼爱这个虎头虎脑的外孙,很乐意把史砚芬接在身边,言传身教。史砚芬在外祖父身边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可以说外祖父是史砚芬的第一任启蒙老师。外祖父对史砚芬老成稳重的性格、良好的传统文化修养的形成有着重要的影响。史砚芬对外祖父也是非常尊敬和感激的,以致后来从事革命取化名时都取外祖父的“余”姓。

外祖父家在离官林西南三十多公里的张渚镇。此地位于苏浙皖三省交界之处。“鸡鸣闻三界,一足跨三省”,拥有区位优势的张渚古镇历史上一直是皖南山区通向太湖平原的门户,起着山区与平原之间水陆转运中心的作用。

张渚镇自古崇文尚教,文风昌盛,是一个极具人文内涵的历史名镇。私塾起源于明朝,至清末遍及全镇各乡村,成为青少年读书识字的主要场所。清光绪五年(1879),兴建国山书院,是张渚最早的书院。1912年,国山书院改为国山高等小学堂。到了光绪三十三年(1907),建立余氏小学,形成私塾、书院、学校等多种教育体制。1915年,宜兴县教育部门曾提出取缔私塾的意见,但废而不止,乡间私塾仍多于学堂。当时的私塾有三种类型:一为“蒙馆”,专教6—12岁的儿童,主要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神童诗》。二为“经馆”,教育15岁以上的学生,主要读“四书”(《论语》《孟子》《中庸》《大学》)和“五经”(《诗经》《书经》《礼经》《易经》《春秋》)及《古文观止》。三为“混合馆”,学生年龄不分大小,选读各类读物,这类私塾较普遍。学生每天午后要练毛笔字,从描红印本到临帖,先写大楷后写小楷,要求严格,从不间断。有的塾师还教珠算、尺牍,教学对联和诗文。史砚芬到张渚后,先是在外祖父主持的私塾学习,习字背书,打下了扎实的古文功底。后进入国山高等小学堂读书,接受了新式国民教育,学习国文、算术、作文、体操、图画、手工、音乐等,这些进一步打开了他的视野。他学习兴趣广泛,刻苦努力。无论是在文化课上还是在体操课上,他总是保持着端正、孜孜不倦的姿态。每天清早和傍晚,总能看到他背着布包、急匆匆上下学的小小身影。他一直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大人眼里的好孩子。

外祖父知识渊博,教学严谨。在外祖父这里,史砚芬受到了严格的传统文化礼俗的训练。外祖父教他学习《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千字文》,以及《童蒙须知》《幼学琼林》《尺牍》《杂字》《诗经》等,对他的行为礼节,像着衣、叉手、作揖、行路、视听等都严格要求。背书、写字、做对子是他的主要功课,“每日读生书,朗读百遍。”外祖父十分注重对史砚芬基本功的培养,例如习字,从“填红”“摹写”到“临帖”,考校都十分严格。教做对子,先教简单的,即两个字,比如“竹叶”对“梅花”;再教复杂的,即三个字,比如“人独立”对“燕双飞”,以此达到提高的目的。史砚芬牢记母训,勤奋学习,刻苦攻读,常常端坐桌前,一坐就是半天,也因此练就了一手好字。史砚芬从小记忆超群,每次温书一次过关。

张渚风景优美,人文古迹很多,外祖父也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他也经常会带小砚芬在乡间田野挖野菜、采茶叶、摘野花,爬山挖笋。大自然的恩赐总是让小小年纪的史砚芬欣喜,也给他的童年带来了很多乐趣。

为了给史砚芬以潜移默化的文化熏陶,外祖父除了教史砚芬习字背书外,还经常给小砚芬讲述张渚的历史文化。他说,张渚山区十分富饶,人称“金张渚”。春秋战国时,张渚就是宜南山区货物重要集散地,吴军常到张渚采购给养。秦统一六国建驿道,张渚成为苏浙皖三省山货的重要集散地。晋在张渚五洞村建国山县城,张渚形成集市。宋时,设立行政镇,置务管理商贸业。明时,此地商业繁荣,骡队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县衙在镇上增设酒税所、批验茶引所。清时,商贸兴旺,全镇有各种商店32家、行业23个、网点118个,从业人员597人。20世纪初拥有商家近千户,摊点1200多个,客商云集,贸易兴旺,呈现“日进斗金,夜进斗银”的繁荣景象,“金张渚”美名由此而来。

张渚地理位置重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南宋建炎三年(1129),金兀术渡江南进。岳飞驻军张渚。他率军在广德、宜兴三战三捷,奠定了南宋中兴的基石。将军性情所至,探幽访古,挥毫写下了《过张溪赠张完》的名篇:“无心买酒谒青春,对镜空嗟白发新,花下少年应笑我,垂垂羸马访高人。”张完即张大年,是宋代宜兴张渚人。

离张渚镇不远的善卷洞,早在三国时期就被世人瞩目。南齐高帝萧道成选“灵地”,赎英台古宅建善卷寺,齐武帝时建成。香客、游人如织,历代达官贵人、文人雅士前来烧香、游洞,留下众多诗篇、美文、题字。这里的每一块山岩、每一个洞穴、每一处民房、每一座桥梁都蕴藏着故事。游善卷洞一直是史砚芬的心愿。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外祖父满足了他。

张渚镇离善卷洞有五公里,没有公路,外祖父带着史砚芬等几个孩子骑了毛驴去游玩。相传4000年前,善卷先生避舜禅让潜入此山,以洞为庐,洞因此得名。而善卷寺创建后,洞与寺互为依存,相互光大。20世纪20年代以前,善卷洞还没有开发,各洞之间均不相通,必须从洞外绕道。毛驴把他们载到山南善卷寺,由寺僧带领,打着火把,先看寺后的小水洞,看泉水从岩甕的底壁下喷涌而出。然后,向东北翻过螺岩山,游览山腰的乾洞(今中洞),观看有着玉柱、青狮、白象等各种象形钟乳石的能容千人的石厅。在外祖父的启发下,史砚芬饶有兴趣地识别那些钟乳石的形状。从乾洞出来,沿石阶下到谷底,游览大水洞(今下洞和水洞),看泉水自地下涌出,奔腾流向溶洞深处,最后隐入岩下。善卷山南的碧鲜庵,相传为祝英台与梁山伯共读之处,善卷寺内保留了“祝英台读书处”古迹。外祖父问:“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吗?”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讲述。外祖父慈祥地看着他们,点头拈须微笑,并不时补充着。“蝴蝶!好多的蝴蝶!”史砚芬惊喜地叫道。这个季节,山花烂漫,成群的蝴蝶上下翻飞。“传说中梁山伯与祝英台死后,化成了一对蝴蝶,黑色的是祝英台,黄色的是梁山伯,两只蝴蝶形影相随。”外祖父说道。“那这里也有他们吗?”孩子们好奇地问道。外祖父笑着点点头:“也许吧。”

外祖父不仅教史砚芬用心读书,更教导他正直做人。有一天放学途中,史砚芬和几个小伙伴学着大人的样子,以钱押注,做游戏玩耍,被外祖父看见。外祖父告诫他,这就是赌博的开始,以后一定不能这样了。史砚芬虽然年纪小,但深知赌博的危害,他也目睹过村里一些不事生产、游手好闲、以赌博为生的人,他痛恨这样的人和事。外祖父的训诫他深深记在心里,此后,再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正是这严格的启蒙教育,影响着史砚芬以后一生的处世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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