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纸上相逢

你是锦瑟 我为流年 作者:白落梅 著


第一卷 天上飘落一粒沙

纸上相逢

有人说,她是一粒飘忽的尘沙,散落在那个叫撒哈拉的沙漠,无影无踪。也有人说,她是岁月的拾荒者,走过万水千山,看尽尘世涛浪,苍凉满目。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这首《橄榄树》,曾经成为一个时代无可替代的经典,被齐豫清澈明亮的歌喉,带至每一个自由辽阔的地方。

而我们都知道,写这首歌的女子叫三毛。她这一生,不慕世间风物情长,不争凡尘冷暖朝夕,不惧人生悲喜消磨,只为了心灵可以自由放飞。哪怕和至爱的人迷散在陌生的风雨里,哪怕从此天各一方,决然相忘,她依然选择远方,选择流浪。

有人说,她是一粒飘忽的尘沙,散落在那个叫撒哈拉的沙漠,无影无踪。也有人说,她是岁月的拾荒者,走过万水千山,看尽尘世涛浪,苍凉满目。还有人说,她是一个谜,关于她的前生后世,她的寻常春秋,旁人都无从知晓。

这一切皆因为她走得太急。没有给任何人交代,不曾留下一句遗言,也来不及和年光相约白头,就那么,那么匆匆离去。所以她的人生,才会如此深沉莫测,耐人寻味。

滚滚红尘,有人修生,有人修死。只是多少人活得心安理得,又死得无有牵挂。关于三毛的死,至今仍是个谜。有人质问过,有人追寻过,却始终不得答案。因为没有谁知道,究竟有什么理由能让正值盛年的三毛甘愿赴死。

那一年,因三毛的死,寂寞多时的文坛,转瞬云飞涛走,沧浪迭起。从此,三毛这个名字,触目惊心,掷地有声。如果你也曾听说她的名字、她的故事,必然会为她的死,悲伤,垂泪。

我总以为,像三毛这样一个洒脱、随性的女子,应该活得清醒而通透。她之所以把珍贵的生命和一切深情交还给岁月,并非是向命运低头,亦不是她懦弱胆怯,更不是想换取一世的清白,而是未来那段时光水域,她不想再涉足。世上风景都看遍,人间五味皆尝尽,爱恨情怨已了断,又还有什么可遗憾,不能割舍的?

三毛突如其来的自杀,令万千读者平静的心湖波涛汹涌。每一朵浪花,都在询问,她为什么这么决绝,这么心狠,这么不留余地。多希望这是一场误会,待诠释清楚,生命还可以重来。可沧海之上,永远也钓不回逝去的昨天。

这世上,最知心的,唯有自己。三毛之死,给世人留下一个无法破解的谜,也给至亲之人留下一道永难愈合的伤口。其实,她走得很安静,很理所当然。在我们心底,认为花好月圆是幸福,生离死别是至苦。殊不知,她愿做那缕不问世事的风,来来去去,不惊动一草一木,一沙一石。

三毛曾说: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痛快地活过。三毛的一生,与寻常女子相比,自是离奇惊世许多。一直以来,她都忽视生命的长短,在意灵魂的重量。她不甘愿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守着一座长满青苔的院落,相夫教子。她渴望自由,愿自己若沙砾一般,可以飘飞到每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我是一个像空气一样自由的人,妨碍我心灵自由的时候,绝不妥协。”这就是三毛,一个率性而坚定的女子,她活得真实又生动,孤独又饱满。她把自己交给远方,交给沙漠,因为她相信,那里有别样的风景将之等待。

幸运的是,曾有人携手,陪她走过风尘飞扬的沙漠。在那片荒凉的土地上,他们经受风霜,尝历苦楚,也种植生命。正是因为那几年的沙漠之旅,三毛的人生,三毛的故事,变得更加神秘莫测,扑朔迷离。

一去经年,尽管许多人与三毛曾并肩行走在这尘世,然而,如今我们亦无处将她寻找。她属于沙漠,属于漂泊。喜爱三毛的人很多,向往自由的人亦很多,但真正又有多少人,愿意穿越那片茫茫沙漠,与她相逢?

纸上相逢。是的,不过是纸上相逢罢了。三毛的文集,至今仍被千万读者深情热捧。无论是《撒哈拉的故事》,还是《万水千山走遍》,又或是《梦里花落知多少》,都真实地记载了她走过的路程。一字一情深,一句一生涯。

每个来到红尘的人,都有一个相守的知己。守候三毛的,则是一个异国男子,他叫荷西。何其有幸,在她行走天涯之时,是这个男子,真心相伴,风雨同行。又何其不幸,待她过尽万水千山之后,亦是这个男子,离她远去,阴阳两隔。

他们曾用六年的时间错过,又用七年的时间相爱相倚,再用一生的时间别离。在认识荷西之前,三毛背着行囊独自流浪,淡看离合,不语悲欢。在认识荷西之后,她毅然闯入撒哈拉,视沙漠为她的城池,不惧浮沉,不言沧桑。

这期间,尽管三毛也曾邂逅许多没来由的缘分,甚至有触手可及的幸福,有两情相悦的机缘,但终不被时间成全,与之擦肩。都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荷西就是沧海里的一瓢净水,是岩石里的一株青草,千帆里的一叶兰舟。他让她相信,人生该有一场彻底的真爱,才不枉白来。

但爱情终究不是三毛的归宿,她一生最执着、最尊贵的一件事,便是流浪。所以,当三毛遭遇命运残酷的洗劫,失去荷西的时候,她依旧背负着盛世的孤单,继续行走。她相信,世事总会有了断,无论圆满或缺憾,都要且行且珍惜。

来者自来,去者自去。三毛与荷西被迫永诀,荷西的死太过仓促,三毛来不及躲闪,就被利剑伤到无以复加。那一段时期,三毛每日每夜做着一个不肯消停的梦,就是与荷西死别。无数次她从梦里哭醒,痛入肺腑,不敢呼吸。

她假装忘记,故作坚强。破碎的三毛以一种残缺的美,独自行走。无论你是否听过她的故事,知晓她的遭遇,只要打她身边经过,一定可以看到她脸上的沧桑,心底的伤痕。这个叫三毛的女子,她就这样带着伤感的粗粝,带着遗世的孤独,一个人徒步,一个人流浪,一个人天涯。

只是,她被时间削减了许多,许多。这个原本就不惊艳的女子,经历了生死离别、疾病缠身,以及神情错乱之后,已是秋水苍颜。可她不在乎,她的使命是流浪,是放逐。哪怕没有喧哗的掌声,没有赞赏的目光,她仍然坚韧而洒脱。

三毛并非是从江南雨巷走来的女子,她不需要柔软,不需要矜持,亦不需要诺言。她曾问:踮起脚尖,我们就能离幸福更近一点吗?不,当然不是,幸福是一缕缥缈的风,是一团迷离的雾,你靠得越近,就离得越远。幸福,只给予那些随遇而安,饮食烟火的人。三毛这一生,都在做梦,都在风沙中行走,邂逅种种离奇的故事。那些平凡简单的幸福,又如何能够与她不期而遇?

昨天沧海,已是今日桑田。当她结束了放逐,回到台北,三毛这个名字不再沉寂。她把多年来的心路历程,写成文字,换来许多敬仰的眼神、温暖的感动。平静下来,她的内心更加清醒。正是因为清醒,三毛才会将红尘看破,视繁华为落寞。

直到后来,三毛再次经历了一段惊世骇俗的相遇。她爱上了比她年长几十岁的民歌大师王洛宾。也许是王洛宾散发出的艺术魅力将其感染和吸引,总之三毛就是爱了,爱了这个已是黄昏的老者。有人说,三毛是想用一段特别的爱恋,来暂时忘记她与荷西执手相看的昨天。也有人说,三毛就是三毛,她的人生,注定了惊心动魄,不同凡响。

我不以为然。在爱情面前,所有的猜想,所有的预测,都不足为信。爱情不需要缘由,亦无须给任何人交代,我们可以不去祝福,但一定要懂得尊重。三毛毫不隐瞒自己的情感,她说王洛宾是她生活的拐杖,她需要拄着这根拐杖,走过未来的独木小桥。只是三毛没能如愿以偿,王洛宾终究还是让她失去了这根拐杖。

不是所有的船只,都会有停留的渡口,即便是有,也需要在预定的时间,在相约的地点。此时的三毛,已是一叶倦舟,漂泊到无人收留的地步。也正是因为这段无果的爱,让她再次清醒地明白,有些爱,可以深沉,却不能拥有;有些人,可以代替,却不能忘记。

她的世界,已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我以为,飘零半世,看惯聚散的三毛,会选择平淡安稳地活着。我错了。她从来就不能接受寻常而薄弱的光阴,不能安于淡泊的现状。她懂得宽恕别人,却不能宽恕自己。我以为,她可以凭借过往的风尘岁月、铭心刻骨的爱情,骄傲孤独地活着。但她没有。

三毛死了,死于自杀。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内的事。这样的女子,谁也无法刻意给她一个完美的结果,又或者说,谁也不能替她做任何的安排。她的死,其实不是一个谜,是我们的不舍,牵绊了她太多。

掩上人生这部冷暖长卷,不诉离殇。唯有死,才可以安枕修行,与岁月同眠。不然,将来千山暮雪,万里征程,让她如何还能独自走下去。不然,让她如何忘记自己,在别人的戏里,重新演绎开始和结局。

河山冷,岁月静。无论你是否留恋,是否惋惜,她已经一去不回。这个女子,于尘世,也只是一个哀伤寂寞的过客。她以高挑的身材,披散的长发,粗犷的个性,行走在荒凉的沙漠。

她是一个人流浪,一个人天涯。

初落山城

她一生,行走红尘,孤独遗世。她的到来,只为在人间洒脱走一遭。乱世也好,盛世也罢,都无关紧要。

芦花似雪,秋水长天。由来知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草木山石的情感,比起人类,似乎更执着,更慈悲,也更长情。尽管生长于谦卑的角落,但它们安于平淡,懂得感恩。

浮生若梦,一梦千寻。自出生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一直在寻找。于风景中寻故事,在文字里寻光阴,又或者说在流年中寻归宿。原本漫长冗杂的一生,就那么倏然而过,余下的日子,寥寥无几。到后来,竟忘了来到人间的初衷,忘了前世今生的约定。

古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只有彻底清醒了悟,才能放下执念,抛散名利,从而遇见真实的自己。这个过程,如同蝶的蜕变,花的开合,梦的醒转。但总有一些人,愿和草木同修持,与流云做知己,和沙砾共生死。他们的一生,与名利无多少关系,甚至忽略了情爱,但活得真,活得值。

三毛便是这样的女子。她一生,行走红尘,孤独遗世。她的到来,只为在人间洒脱走一遭。乱世也好,盛世也罢,都无关紧要。

七十多年前的一个烟花三月天,三毛出生于重庆。这个地方被称为山城,也叫雾都。三月的重庆,虽不及江南那般姹紫嫣红皆开遍,亦是莺飞草长柳浓时。但烽火连天的战乱,将柔软的春意彻底粉碎。那时的中国,被日本侵略,三毛的父母为了避难,从上海迁徙到重庆。

三毛原名陈懋平。“懋”是家谱上属于她那一代的排行,而“平”则是其父亲陈嗣庆期望世界再也没有战争,给这孩子赋予了“和平”的期许。然而,世上任何一场战争,不会因为一个名字、一个期许而结束。

后来,三毛初学写字,无论如何也写不出那个“懋”字。她干脆直接省略掉,给自己改名陈平。那一年,她三岁。一个幼龄女孩,用她的早慧,来告知世人,她的人生自己做主。三毛更改的不只是一个名字,而是她的未来,她传奇而不可复制的人生。

“三毛”这个名字则是她年岁稍长时所取的笔名。这个女孩从小性格就独立、冷淡、执拗而不合群。正是如此孤僻、敏感的个性,使得她长大后,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走遍万水千山,无惧风雨飘摇。

“因为上帝恒久不变的大爱,我就能学习着去爱每一个人,每一个世上的一草一木一沙。”之前,总觉得三毛放逐,是为了单纯的自由和人生历练。当我读到这句,恍然明白,她的行走,是因为对自然的崇敬,因无言的大爱,因对草木的悲悯。

三毛闯荡江湖,冥冥中似乎有些由来。她的祖父陈宗绪,十四岁时,从浙江舟山定海县(今定海区)一个偏僻的陈家村出来,孤身闯荡上海滩。这位清贫少年只随身携带一床棉被、几件薄衫,着一双布鞋,却从一个小学徒,做到后来拥有几项产业的大富商。从单薄到厚重,其间的努力与艰辛,若非亲历,自是不能理解。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家财万贯的富商陈宗绪,晚年时候,返回故里。用一生所挣的钱财,建医院,盖学校,修桥铺路。只给自己留下少许积蓄,在庙里度过余生。三毛对祖父的乐善好施十分敬重。

多年以后,三毛有机会回到原乡,在祖父坟前恭敬地叩首磕头。而那本《陈氏永春堂宗谱》,也成为三毛用来回忆陈氏家族的唯一信物。无论她去过多少地方,走得有多远,只要返家,总不忘翻翻这本承载历史与温情的家谱。

落叶归根。故土,对一枚落叶而言尚且眷念不舍,更何况是漂泊在外的游子。三毛,一个看似无情潇洒的天涯客,又何曾真正放下?她的行走,不过是为了另一种重生。她甚至说过:“后来,我有一度变成了一个不相信爱情的女人,于是我走了,走到沙漠里头去,也不是去找爱情,我想大概是去寻找一种前世的乡愁吧。”

三毛的祖父陈宗绪生有二子,长子陈汉清、次子陈嗣庆。兄弟二人都是执业律师,手足情深。多少年来,这个大家庭始终团聚在一起,热闹温馨,不曾分离。三毛自小称呼大伯母为妈妈,而称自己的母亲为姆妈。

父亲陈嗣庆出生于上海,复旦大学法律系毕业。他一生虽然长时间伏案工作,最大的理想却是成为一个运动员。而母亲缪进兰是一位上过洋学堂的现代女性,活泼爽朗。她十九岁高中毕业时结识了陈嗣庆,放弃了到上海沪江大学新闻系就读的机会,嫁为人妇。

陈嗣庆婚后不久,只身去了重庆,与怀孕的妻子暂别。长女陈田心出生后,缪进兰孤身一人,在战乱中,怀抱初生婴儿,从上海辗转到重庆。母亲的这段不凡历程,给后来三毛浪迹天涯增添了莫大的勇气。而三毛姊弟们,小时候总不厌其烦地听这段故事。

三毛的双亲正派而忠厚,这对夫妇一生执手,相濡以沫。他们以宽容和宠爱,来教育和谅解孩子。在那个原本拘谨的时代,三毛的母亲给了她难能可贵的自由。所以,三毛是幸福的,以她的个性,倘若得不到父母的体谅,必然会形成更严重的逆反心理。

姊弟中,唯独三毛从小身体瘦弱,性情独立、孤傲。在父母眼中,三毛是个敏感而叛逆的孩子。她聪慧,亦怪癖。她自傲,亦自卑。她善良,亦冷漠。在她的身上,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野性与孤僻。而这种气质,不同于父母,亦不同于她的姊弟。

三毛的母亲缪进兰回忆女儿的童年,曾说道:“三毛,不足月的孩子,从小便显得精灵、倔强、任性。话虽不多,却喜欢发问。喜欢书本、农作物,不爱洋娃娃、新衣裳。可以不哭不闹,默默独处。不允许同伴捏蚂蚁。苹果挂在树上,她问:是不是很痛苦?”

这个孤僻的小女孩,不屑于玩女孩子的游戏,也不跟别的孩子嬉戏。她喜欢独处,喜欢在荒芜的坟地,一个人玩泥巴。对于过年过节时杀猪宰羊的场面,她十分感兴趣,总是不动声色地看完整个宰杀的过程。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喜欢残酷,而是小小年纪便懂得了生命的无奈与悲剧。

从未知的世界来,到未知的世界去。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对于生死的安排,都做不得主。像三毛这样不与世群的女孩,必定千百次质问过生命的由来。但我们知道,她尊重生命,亦热爱生活。否则,她不会将自己抛掷到荒寒角落,不会把文字写得那么真。

三毛曾说过,从她的眼睛看过去,每件事都是故事。她所写的文字,都是身边所发生之事。她的作品无须杜撰,因为生活给了她取之不尽的题材。这个不肯接受传统束缚的女子,以她的敏锐和文采,写尽了人世悲欢。在她眼里,原本寻常的事物,有了千万种惊奇的理由。

父亲陈嗣庆在《我家老二——三小姐》一文中,写了三毛这样一件事:“在重庆,每一家的大水缸都埋在厨房地里,我们不许小孩靠近水缸,三毛偏偏绝不听话。有一天大人在吃饭,突然听到打水的声音激烈,三毛当时不在桌上。等到我们冲到水缸边去时,发现三毛头朝下,脚在水面上拼命打水。水缸很深,这个小孩子居然用双手撑在缸底,好使她高一点,这样小脚才可打到水面出声。当我们把她提着揪出来时,她也不哭,她说:‘感谢耶稣基督。’然后吐一口水出来。”

此后,三毛的小意外不断发生,每一次,她都以自己的方式化解。她独特超脱的个性,别出心裁的想法,以及突如其来的决定,就这么伴随了她一生。其实,她不是一个愤世的女子,对于世间万象,她都觉得很美好,很自然。可偏生是这样随意的个性,让三毛不能融入大众,被迫离开人群,远走他乡。

三毛是独立的,她的心总是不踏实。她不能循规蹈矩,不肯随波逐流,因此她这一生注定了放逐流浪。从山城重庆搬离至古都金陵,再漂洋到台湾。这几次迁徙,是跟随父母家人,之后的万水千山,皆是一人独行。

那短暂的,还不能留下深刻记忆的童年,一半封锁在重庆,另一半装入她的行囊,到了金陵。幼小的三毛,尚不知迁徙是为什么,离别是何滋味。当她登上渡船,看着滔滔嘉陵江水,没想过此生将不再归来。

这个雾都,被巍峨的群山环绕,直到分别的那一刻,也无法让人真正看清它的容颜。

金陵春梦

她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的爱。她爱上流浪,是因为她的心,渴望真正的停留。

金陵,六朝古都。这座城仿佛在任何时候,任何季节都弥漫着浓郁的脂粉味。这是一座温柔而富贵的城,无论是来过的人,还是在书卷里相逢的人,都陷入了一场金陵的春梦里,难以醒转。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秦淮画舫依旧,桨声灯影依旧,丝竹清音依旧,只是那些高唱《后庭花》的秦淮歌女,不知去了哪里。多少王侯将相脱下征袍,丢下山河,可这座城因为那么多的乱世佳人,而有了风骨,有了血性。

在三毛出生的两年后,日本政府正式签署投降书,宣布无条件投降。陈汉清、陈嗣庆兄弟带着全家,从重庆搬到南京。这份和平是用千万中国人的生命和鲜血换取的,且与当初陈嗣庆为三毛取的陈懋平之名有着某种美丽的巧合。

或许三毛不是和平使者,可她的出现与存在,分明预测了将来的不同凡响。她不惊世,不倾城,只是用一生的时光,孤独行走。一路捡拾,一路珍藏,用她的笔,记下了许多平凡人一世都无法体验的经历。所以,许多人捧读三毛的作品,就再也走不出来了。她们读的并非是三毛的文字,而是她的历程,她的感悟,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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