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唐明皇秋夜梧桐雨

中国古代戏曲选 作者:黄天骥 著


白朴

白朴(1226—1295?)字仁甫,一字太素,号兰谷。祖籍隩州(今山西河曲县)。父白华,是著名诗人元好问的好友,金末任枢密院判官。金亡时,白华被留在南宋,白朴赖元好问抚养,从少就接受了较高的文化知识。其后,白华由南宋北归,移家真定(今河北正定),得到真定守帅史天泽的庇护。真定史家最早投靠元朝,经常为元蒙统治者东征西讨,得到信任,因此,真定得以保持地方的安宁与经济的繁荣,也成为大都以外杂剧演出的中心。这使定居于此的白朴,饱受戏剧的熏陶,对戏剧创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时,真定集中了好些杂剧作家,像李文蔚、王仲常、侯正卿等,他们都与白朴交好,但创作成就均不及白朴。元灭南宋时,白朴随史家军南下,遍游长江中下游,视野更加广阔。元成宗元贞年间,他参加玉京书会,和书会才人与民间艺人有更多的接触。人们把他和关汉卿的作品编入《丽情集》,广泛流传。

白朴能写悲剧,也擅长写喜剧。他既注重作品的戏剧性,戏剧冲突编排得尖锐紧凑;又注重剧本的抒情性,让曲文具有诗的意境。因此,人们历来认为他是元代前期最优秀的杂剧作家之一。白朴所著杂剧十五种,今传《梧桐雨》、《墙头马上》、《东墙记》三种。散曲经近人搜辑,有小令三十多首,套数四套。词有《天籁集》,风格近苏辛一派。

唐明皇秋夜梧桐雨

【题解】

《梧桐雨》是一部描写唐代安史之乱前后唐玄宗和杨贵妃遭遇的历史剧。唐朝边将安禄山贻误战机,有罪当斩,昏耄的唐玄宗竟赦免了他,还让杨贵妃收为义子,封他为渔阳节度使。安禄山与杨贵妃私情勾搭,他看到唐朝外强中干,便野心勃勃,图谋叛乱。不久,他以奉诏清除杨国忠为名,进攻长安。而正在宫中欣赏“霓裳羽衣舞”的唐玄宗,闻变束手无策,只好逃往四川。到了马嵬坡下,由于陈玄礼率领的士兵憎恨杨国忠、杨贵妃等贻误国家,逼着唐玄宗把他们处死。后来,安史乱平,玄宗回到长安,在雨打梧桐的秋夜,深切思念起杨贵妃来。他睹物思人,触景情生,尽情泄发作为一个失败帝王的哀痛。

在元代以前,有不少文学作品描写唐玄宗、杨贵妃的历史故事,其中以白居易《长恨歌》和陈鸿《长恨歌传》最为著名。《梧桐雨》是在这些作品的基础上再创造的。白朴对唐玄宗的悲剧遭遇给予同情;但又指出,正是由于唐玄宗的奢侈荒淫,招致了安史之乱,“是当时欢会栽排下,今日凄凉厮凑着。”由于这些内容对封建王朝有借鉴意义,因此,它一直受到前人的重视,明清两代有不少的剧作家,也效法白朴,以李杨故事作为创作的题材。

白朴身经金朝的亡国,当写到唐玄宗晚境的凄凉时,不免流露出自己在国亡家破后的思想感情。加上他本人具有高度的诗词修养,剧本许多唱词,写得缠绵悱恻,情景交融,像一首首抒情诗。这种艺术风格,为元人杂剧的文采派开了先路。

第四折

(高力士上,云)自家高力士是也。自幼供奉内宫,蒙主上抬举,加为六宫提督太监。往年主上悦杨氏容貌,命某取入宫中,宠爱无比,封为贵妃,赐号太真,后来逆胡称兵,伪诛杨国忠为名,逼的主上幸蜀。行至中途,六军不进,武将军陈玄礼奏过杀了国忠,祸连贵妃。无可奈何,只得从之,缢死马嵬驿中。今日贼平无事,主上还国,太子做了皇帝;主上养老,退居西宫,昼夜只是想贵妃娘娘。今日教某挂起真容,朝夕哭奠,不免收拾停当,在此伺候咱。(正末上,云)寡人自幸蜀还京,太子破了逆贼,即了帝位,寡人退居西宫养老,每日只是思量妃子,教画工画了一轴真容供养着,每日相对,越增烦恼也呵!(做哭科)(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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