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些年那些诗

一个叫“灵感”的人在敲门 作者:泰惠 泰华


那些年那些诗

2017年

创造一棵树的几种方法

我想创造一棵树

比如把叉子插在西兰花上

假装它是一棵树

不过那把叉子怎么办

我想创造一棵树

比如用3D打印机

打印出一棵树

对了,我要用巧克力粉打印

我想创造一棵树

比如种一棵树

当小树苗长成大树时

我也就长大了

可我现在只能

用钢笔描红“一棵树”

这三个字

会不会长成一棵真正的树

我想找剪掉我脐带的医生谈谈

脐带上的蝴蝶结

我想找剪掉我脐带的医生谈谈

问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打蝴蝶结

蝴蝶结多好看

可他偏偏给我一个肚脐眼

假如让我来接生我自己

我会给自己打个蝴蝶结

并且将蝴蝶结染成粉红色

我将是茫茫人海中的一朵奇葩

或许

我还可以把脐带做成翻绳

或者在脐带上绑个无线路由器

还可以在脐带里装满知识

那么谁用了我的无线路由器

谁就会变聪明

电脑意识到它可以奴役人类

而人类却没有意识到

他们已成为自己所创造的东西的奴

鸡蛋之死

昨天

一兜鸡蛋死亡了

但是它们不是自杀

也不是他杀

而是因为袋子破了

因此家破人亡

蛋液流了一地

如果天气再热一些

它们就能变成蛋饼

可今天很凉

因此,它们的牺牲毫无意义

泥土的内心独白

大家好,我是泥土

我非常非主流

因为我的头发是绿色的

而且,直立

所以我非常非主流

我正在想

如果我变成了巧克力粉

我的头发会变成粉红色吗

会变甜吗

一支患了忧郁症的笔

一支笔患了抑郁症

它一度有拔掉自己的墨囊的想法

那它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压力过大

从布置作业的那一天起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每天不停地摩擦

昔日的好友墨囊转眼间就被用完、

被废弃

怎能不患抑郁症

所以爸爸妈妈、老师们

请不要布置太多作业

起码

也体谅一下笔的感受

蒲公英的期待

期待明天

因为明天将要远行

我跟蒲公英一样

都不甘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飞机起飞时风一吹

我就飞到了远方

可终究要踏上回家的路

等待下一次旅途

如果有来生

我希望变成一株蒲公英

飞得很远很远

直到看不见故乡的影子

半空中的鱼

冬天太冷了

鱼在湖中运动

调皮的风一吹

它们便永远保持了运动的姿态

它们的灵魂依然在跳跃

它们在天上望着

它们欢快地说

看,我们仍在跳跃

它们看着自己

说:你长得真漂亮呀

其实,它们和灵魂太像

都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一幅画

一幅画

被画在纸上

画它的人不满意

将它揉成一团

那一刻

画上的人感觉到了被扭曲的痛苦

后来那张纸被送入碎纸机

画上的人彻底崩溃了

画上的人也是有生命的

纸被撕碎时

它的灵魂会不会漏出来

有根的植物

一株蒜苗正在努力地生根发芽

其他的蒜苗无所事事

那些无所事事的蒜苗

有溺爱它们的环境

几天后

那些无所事事的蒜苗

烂掉了

而努力发芽的蒜苗

生出了根

得以生存

而几天前

那些无所事事的蒜苗

还在嘲笑如今生了根的蒜苗

白费劲儿呢

关于太阳的赞美诗

太阳伸了个懒腰

第一束光出来了

人们起来了

慵懒在空气中传播

早餐的香味渗透每一家

像同一台洗衣机里的衣服

画里的那条河

水哗啦啦地流出

当眼睛真正睁开的时候

我才开始写这首关于太阳的赞美诗

2018年

新年

新的一年

是要重复过去的事情

还是要开始新的事情

是带上旧的心事

还是让悲伤和旧的一年一起远去

新的一年是在笑容里开始

还是在哭声里结束

是一片祥和

还是暗流涌动

新与旧

都隐身在夜色之中

春联

一月一日的新年

只是时间上的新年

而二月十六日的大年初一

才是中国人心中

真正的新年

在这一天

会有很多的红色

还有很多的鞭炮声

只有春联们在害怕

害怕

它们会在下一个新年

被撕下

瘦西湖

扬州有个瘦西湖

杭州有个胖西湖

瘦西湖是不是胖西湖的孩子呢

或者,是比照胖西湖克隆出来的呢

如果瘦西湖是胖西湖的孩子

那么瘦西湖

是否要听从胖西湖的指令呢

如果瘦西湖是胖西湖的克隆

瘦西湖是否必须

要和胖西湖长得一模一样呢

一片叶子的盆儿

每片叶子

都需要一个盆儿

如果这片叶子没有一个盆儿

那么这片叶子就没法存活

这个盆儿就是这片叶子的家

如果没有这个盆儿

这片叶子就无法存活

对于这片叶子来说

这个盆儿的意义

和犹太人眼中的以色列一样

对于小孩子来说

爸爸妈妈就是他们的盆儿

这个盆儿

既可以毁掉他们

也可以成就他们

鸡兔不同笼

在数学书上

我们总会遇到一串串令人匪夷所思

的问题

比如说“鸡兔同笼”

主人公既然可以辨别出有多少只脚

多少个头

那么他也一定可以判断出

哪些是鸡,哪些是兔

除非主人公是数学老师

比如说为什么猫咪去吃老鼠

一定要穿过一道接一道的题

它明明可以绕道

却依然坚持

我虽然知道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可解出这些题需要好些时间

我怀疑

练习题中的人物都没有担当

因为他们不敢自己直面难题

而是求助于他人

关于一条鲈鱼

它的眼神空洞,无助

嘴巴微张

似乎在求助些什么

我把筷子伸进它的嘴里

它的上嘴唇掉在盘子里

它很不幸

成为一条被吃的鱼

不只这一种鱼的肉体

会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走得没有尊严

也忘记了痛苦

一个账号

一个账号

就像一个面具

可以掩盖住

屏幕背后真实的自己

在这个账号背后

你可以口无遮拦

你可以耀武扬威

因为这毕竟只是一串代码

可是这一串代码

在你离去之后

是否会伤心

或者,假扮成你

大年初五的行为艺术

南京总统府里

每个游客都在自我折磨

同时又在折磨着别人

还拖家带口一起来遭受折磨

吵闹着、折磨着、被折磨着

即使已经废除了刑讯逼供

嘈杂的声音

淹没了总统府的美好

使这里变得令人生厌

比起旁边空旷的美术馆

总统府就像拥挤的地狱一般

感谢这些人

包括我自己

既让总统府缺乏美感

又在无意识中进行了一场

大年初五的行为艺术

美术馆

一片空旷

画中的人正在用手机拍着你

而你也在用手机拍着他们

一场无声的互动

就这样完成了

整个正方形

虽然看上去空旷

可谁能够确定

这些画中的人

在夜晚的时候不会乱跑呢

从一条江的屁股下穿过

我从扬子江下穿过

当我通过这里的时候

这条江可能正在大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我需要感谢我穿过的这条隧道

如果这条江再重一点

它可能会把这条隧道坐塌

所以即使是一条江

保持体重也很重要

仙人掌的沦落

一盆仙人掌

原本待在舒适的阳台

可以和旁边的叶子聊天

可现在它却只能和音箱

干瞪着眼

它好久都没有修剪头发

也好久都没有喝过水

虽然它很痛苦

可它依然强颜欢笑

植物与阳光

弟弟说

植物与阳光

就像他跟妈妈

妈妈在他小时候给予他母乳

太阳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的理由是

太阳在植物小时候主动照射他们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植物长大之后呢

难道自己生产阳光吗

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反哺

人类长大之后

也会给自己的父母回报

而植物的回报

就是让大地更美丽

差异

为什么中国人喜欢大眼睛高鼻梁

而高鼻梁大眼睛的外国人

却喜欢小眼睛塌鼻梁

人们都想要自己没有的

却总是在嫌弃自己有的

哪怕自己有的

是别人追求了一生的

人们对于自己有的

总是想方设法把它变成别人的

把别人有的奉为珍宝

却把自己有的扔进垃圾桶

雪花像棉花糖一样落在大地上

可惜是无糖版的

吃起来一点也不甜

也团不成雪球

雪像白砂糖一样撒下来

就像在做一个大蛋糕

我们

切着蛋糕

就像

在给雪过生日

图书馆里的声音

图书馆里

有翻书的声音

说话的声音

刷手机的声音

也有呼吸的声音

还有图书馆的地板每天被践踏的惨

叫声 

书哭泣的声音

书在这座名为图书馆的监狱里

承受着数不清的虐待

文字们不解

它们为何要被关进这座名为书的博

物馆

记录历史

却无法记住自己的生命

礼物

妈妈问弟弟:

如果用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来换姐姐,换不换?

弟弟回答:

姐姐不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吗?

我很感动

同时又觉得弟弟不够机智,

如果是我的话

我会将弟弟放到商店,

如果有人来买的话

我就会开一个超级贵的价格

这样,就会吓到没有人敢要

弟弟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也没有人敢欺负他

这么贵的人,谁还敢欺负呢?

独眼羊

在家里发现一只独眼羊

为什么叫它独眼羊呢

因为它只有一颗眼珠

另一颗眼珠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难道眼珠是离家出走了吗

是它想去看看外面更精彩的世界

还是想要改行当一个摄像头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就是

这只独眼羊有成为海盗的潜质

考试

考试,对于不同的人

对于不同的题的意义

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道题,如果你知道它

它就像一只温驯的小狗

如果你不知道它

它就像一头恐怖的怪兽

吃光了那道题的分数

窗边的布谷鸟

今天在窗外发现了一只布谷鸟

这只布谷鸟脖子间系着一条波点围

就像贵妇人一样

它的身材也很像贵妇

十分丰满

就像妈妈一样 

这只布谷鸟似乎很讨厌拍照

因为弟弟好不容易把手机拿过来的

时候

它迅速跳下

似乎在躲避拍照

每只布谷鸟的心中

都有一个讨厌拍照的我

离别的时候

这只布谷鸟并没有和我们说再见

而是纵身一跃

似乎在跟上一秒说拜拜

梦境列车

每当我快要进入梦乡时

都会感到有两束光照在我的头顶

仿佛梦境列车前面的车灯

当我进入一个梦时

如果觉得这个梦不够有趣

随时都可以醒来

换一个新的梦

犹如换一节车厢重新坐下

如果我不想做梦

或者挑选了很多梦之后依然没有找

我可以通过睁眼和闭眼来挑选梦

可这样会很累

而且有时候我也会害怕做梦

这就是梦境列车

被使用得越来越多的原因

梦境列车是否有一天也会疲惫

如果有一天它疲惫了

我是会永远清醒

还是会永远做梦?

皮肤

每个人都只有一层皮

无论是脸皮

还是其他地方的皮

破掉了都不会再长出来

这层皮是保护身体的唯一屏障

如果没有这层皮

整个身体都会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

如果脸皮破掉了

灵魂也会被人们审视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到底是保护身体的皮重要

还是保护灵魂的皮重要

北风开始留恋这个世界

冬天已经过去

可北风还遗留在这个世界

如果春天是少女或者孩童

北风则一定是家长或者老师

它看着我们在寒假里尽情撒欢

再看着我们开学后是如何失望

差别也并没有多大

我觉得在学校时反而更自在一些

学校里有很多人

他们不会太注意到我

我喜欢那种

不被人注意的感觉

所以北风的阴谋并没有得逞

我希望北风能早点走

或者等到很晚很晚才走

怎么说

那也是我的一份回忆呀

生活为什么没有字幕

为什么电影、动漫、电视剧都有字

而生活没有字幕

为什么人生气时背景不会变红

为什么心情沮丧时背景不会变成深

也不会像真人秀那样后背贴字

为什么弟弟上蹿下跳时不会变成猴

为什么在惊讶时不会自带表情符号

为什么我张大嘴时没出现“囧”的

表情

为什么在感到尴尬时脸上没冒出黑

线

幸好我的想法不会有字幕 

要不然我就会被人读心了

如果我被人读心了

那么我和图书馆里的书有什么两样

脑袋里的怪东西

我做错事时

妈妈总会怒吼

真不知道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东西

每当这个时候

我就想打开自己的脑袋

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如果从生理的角度分析

那里面有一些脑脊液

脑子和一大堆脑细胞

如果从心理的角度来析

那里面有一些思想

这些思想是什么

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

你们还能猜得出来?

名字

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语言

也有很多不同的名字

比如说一个外国人的名字叫Mary 

在我们眼中只是一个意义不明的玛

可在她国家的人眼中

这个名字也许有很多寓意

就像我们的建国、翠花一样

在为外国人惋惜的时候

我也为那些有很好听名字的人感到

惋惜

他们的父母本来寄托了那么多的期

可是都因为翻译而变得毫无意义

就像编号一样

可名字

并不是编号

春天里的苍蝇

我在阳台上遇到一只苍蝇

那只苍蝇正在窗户的夹缝中思考人

我把窗户打开可它依然不愿出去

是因为它还没有思考完吗

要不然就是个一根筋

这只苍蝇真是奇怪

明明有道路可以走

它却认为那一定不是出口

固执地待在那小小的夹缝中

这只苍蝇真是奇怪

我觉得这只苍蝇和某些人很像

只不过这只苍蝇是因为脑容量不够

而某些人就是一根筋

正当这只苍蝇犹豫不决的时候

风推了它一把

它终于

飞走了

恐龙

科技馆里摆着一具化石模型

是恐龙的骨架

它的头望向某个地方

是在寻找它的皮囊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它可能再也找不到它的皮囊了

因为它的原形已经消失

它只能

穿过这个世界

才能拥有灵魂

催熟剂

我想向妈妈要一份六一节礼物

可是妈妈说我已经不是儿童了

只有幼儿园的小孩儿才是儿童

可是联合国规定

〇到十八岁的人都是儿童

到底是谁夺走了我的童年呢

是学校?还是辅导班?

抑或是现代社会的节奏太快了

我们被逼成了青少年

而青少年又被逼成了年轻人

而年轻人又被逼成了中年人

而中年人又被逼成了老年人

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现在社会就像是催熟剂

过于追求速度

所以产生了畸形

文字搭配食谱

文字之间的排列组合

迸发出无限的美感

就像制作点心一样

有无限的学问

写作文就像是给一大桌子人做菜

食材要准备充分

如果食材准备得不够

一大桌子人如果只有一小盘菜

哄抢之后只会留下无限的遗憾

诗歌要有精致的摆盘

就像是在米其林餐厅

无论是摆盘还是食材做法

都十分考究,不能出半点差池

无论是诗歌还是其他体裁的文章

都可以做成美味的食物供我们享用

这恰恰和我感受文字的方式一样:

这首诗真香啊

冬眠

在这么一个温暖的冬天

任何小动物都会产生冬眠的愿望

在这个时候

如果你想要任何一个小动物

离开温暖的床

它们一定会激烈反抗

同时,这也是一个争夺被子的季节

在无数次争夺中

有很多小动物因此累得疯狂赖床

这无疑让同样也想冬眠的妈妈

感到十分愤怒

所以我一到周六周日

就疯狂地睡觉

似乎这样才能补充周一到周五的睡

眠时间

也似乎只有这样

才能挽回我无法冬眠的失落

落叶的梦想

每片落叶都有一个梦想

落叶甲的梦想是变成粪肥

落叶丙的梦想却是环游世界

最后,落叶甲的梦想实现了

落叶丙的梦想也实现了

落叶甲变成了农作物的养料

落叶丙给树上的小叶子创造新的梦

有很多忘记自己梦想的叶子

变成了大树的肥料

而那些它们忘记了的梦想

也变成了大树的肥料

回忆

我有时会突然想起

以前蠢萌可爱的自己

跟弟弟争论到底看哪部动画的自己

拍生日照时淘气的自己

如果让我回到一个年龄过一天

我希望是〇岁

我想亲眼见证我的出生

并且哭得更洪亮一点

我还会想起

六岁时在静冈看雪的自己

在东京迪士尼大哭的自己

在美术馆听音乐的自己

在参加活动时朗诵自己诗的自己

现在回忆自己的自己

以前梦想自己的自己

将来回忆现在自己的自己

还有,刚戴上红领巾不明所以的自

和洗澡时在浴缸里拉臭臭的那个胖

婴儿

我真想把各个年龄的自己

都亲一口

天上的海

天是湛蓝的,像海一样

白云就是浪花

飞机就是鱼儿

在天无法到达的地方

那里就是沙滩

我们站的地方

从天的视角来看,我们是天空

从大地的视角来看,我们是大地

我比较同意大地的说法

因为天不可能绿油油的

也不可能长出许多树

如果天长出很多树的话

会刺死许多鸟的

播种幸福的松鼠

松鼠每年要吃很多松果

怕大地会饿就在大地里藏几颗松果

大地吃饱后就在自己身上绽放松树

作为送给松鼠的礼物

怕别的松鼠会饿就悄悄把松果藏在

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别的松鼠找到后,

也把松果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等待着另一只松鼠找到

松鼠本来是因为健忘

却收获了更多

松鼠种下去的是松果

结出来的是幸福

糖果纸

我在买糖果的时候

总是喜欢买包装纸漂亮些的糖果

因为包装纸不漂亮的糖果

如果不好吃就只能吐掉

什么都留不下来

可是包装纸漂亮的糖果

如果不好吃

我至少还能够留下包装纸

如果我是糖果

我一定要成为一颗包装纸漂亮的糖

因为如果这样

买我的人就会更多

没准哪天遇到一个小女孩

她可以为我写一首诗

生活在秋天的小动物

秋天到了

小熊已经选好了树洞

开始暴饮暴食

准备在冬天好好补个觉

小猴穿好了秋裤

热好了香蕉

决定偷偷地在被窝里

好好吃上一阵子

小猫把落叶当作晚霞

又用月亮

封住新居的大门

但是因为太亮了

又换成了木门

马上就要冬天了

松鼠把树叶裁成连衣裙

把坚果壳变成帽子和鞋子

把棉花做成舒服的床

还叫来北极熊和企鹅

一起抵御寂寞

松鼠偶尔也会

把大树误认成自己的兄弟

因为颜色实在太像

唯一的差别就是身高

如果我是秋天里的一只小狗

我会把春天时种的知识挖出来

看看会不会

长出很多很多知识

切橡皮技术指南

我终于找到了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

就是切橡皮

如何在释放压力的同时

切出高水准的橡皮呢

首先要先分好格

就是在橡皮上分出一个个格子

注意要切得均匀

要足够深

先把橡皮五马分尸

再碎尸万段

一块橡皮成功地变成一堆橡皮屑

我的压力确实小多了

可是妈妈看到一地橡皮屑时

压力瞬间抵达最高点

起雾

太阳变成了月亮

因为它化妆成纯白的,就像牛奶

远处像被抹上了马赛克

雾气是不是被树叫来保暖的呢

也有可能是太阳穿上了薄纱裙

将树们藏在它的裙底

成为它美丽的裙边

跳舞时,可以轻轻摇摆

虫虫版『泰坦尼克号』

昨天,我目睹了

一场虫虫版“泰坦尼克号”

小米里的虫子们为争夺生存权

争先恐后地逃脱

但无一幸免

最终的结果

还是死亡

开始的时候

它们为了生存

争先恐后地涌入小米里

第二次

它们为了生存

努力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但,一点也不矛盾

一点也不怪异

跟自己的书面对面

今天我翻阅了一下自己的书

回想起自己2012年的黑历史

我脸红得想把自己的第一首诗撕掉

但是我仔细一想

才无奈地发现

如果没有第一首诗

怎么会有第二首诗和第六百首诗呢

我发现

我的六百多首诗

原来是从第一首诗进化而来的呀

就连人类

也是从一个细胞进化而来的 

我终于有了

第一个存在的证据

2019年

照镜子

当你行驶在挪威的峡湾边

你一定会发现山的倒影

你可能会以为它们是在照镜子

可事实上

它们却是以照镜子的名义

在克隆自己

山在克隆自己的时候

仿佛也看见了平行世界中的自己

这样也可以

缓解它的孤独

蝴蝶

人们

只看见蝴蝶表面的光鲜

却并不知道蝴蝶在成为蝴蝶之前

也曾是条平平无奇的毛毛虫

它在成为蝴蝶之前

孩子们害怕它

大人们讨厌它

可它成为蝴蝶之后

却又不计前嫌地和人们

分享自己的美丽

可能是无私

可能是自私

蝴蝶的内心

肯定有那么一点鄙夷

变形记

如果有一天我变胖了

那一定是你的眼睛升级了

因为它多了放大镜功能

可以放大你想要放大的任何地方

如果你觉得我的脸大了

那只是你想要放大我的脸

如果你觉得我身体圆了

一定是你的眼睛增加了哈哈镜功能

既然你总想把我变形

是不是你并不是很喜欢我

是不是你的心灵还内置了缩小镜功

当你使用缩小镜功能时

一个人的缺点可能被你放大

优点却被缩小

飞行的感觉

当我小的时候

我以为我喜欢离开郑州的感觉

喜欢离开中国的感觉

喜欢离开亚洲的感觉

后来我以为

我喜欢在路上的感觉

喜欢在飞机场、火车站的感觉

现在我却发现

即使我把整个地球转了一遍

也会开始厌倦地球

即使我把整个太阳系

整个银河系

整个宇宙都走了几遍

我也还是会厌倦宇宙

我突然有点庆幸

幸亏我没有空闲也没有钱

每天都可以活在

对诗和远方的期待之中

一座融化的冰山

一座冰山

因全球变暖而融化

它不断缩小

最终变成可乐里的一块冰

它一定很怀念极地的生活

那时候它还浮在水面上

还可以呼吸空气

可现在

它只能在冰块的夹缝中生存

突然它又可以呼吸到空气了

可它却无奈地发现

它只能做一个保温杯里的冰山

它想反抗

可最终还是沉底了

治愈系弟弟

我一直觉得我的弟弟就是一只宠物

精灵

而且还是一只治愈系宠物精灵

不管是睡觉

还是蜷缩在我怀里

都很可爱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

只要看一眼弟弟

心情就会自动好起来

弟弟还有治愈功能

我脾气暴躁的时候

他总是可以治愈我的坏情绪

耐心地开导我

我永远爱我的弟弟

因为在这个世界除了父母以外

他是唯一能给予我无私的爱的人

蜘蛛公寓

在仁川机场

有一座蜘蛛公寓

与其说是公寓

不如说是笼屋

一只只蜘蛛被一个个格子囚禁

各司其职

互不干扰

它们的一生可能就被囚禁在这里了

或死于大风

或死于大雨

真可惜啊

它们一生可能就只知道

自己小格子里面的世界

塑料森林

仁川机场的航空快递仓库

像一座座小型城市

等待着一场短途或长途旅行

它们又像一片片塑料森林

而工作人员

就是穿梭在其中的动物

我又觉得这个比喻

不是很恰当

更适合比喻成城市

而不是塑料森林

森林可以降解

而塑料不能

森林是永恒的

而塑料不是

铠甲

铠甲是为了让士兵抵御攻击

可也让士兵负重前行

仙人掌的刺本意是保护自己

可在保护自己的同时

也阻止了别人的救护

坏脾气的人本意是为了保护自己

可在保护自己的同时

也失去了走进他人内心的钥匙

翻找童年

很多时候

童年像是消失了

可其实

它们只是遗失了

它们很有可能

只是在某个落满灰尘的角落

静静地等着你

拾起它们

如果你找不到它们

也没有关系

童年就像落叶

虽然难免沉入大地

却依然会作为养料

继续滋养着它们的制造者

写给正在绽放的花

请珍惜你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们永远都不知道

自己会在哪一刻离开这个世界

你的死亡

可能来源于车轮或脚印的碾轧

也可能来源于路边行人的采摘

你的美丽并不可能永远存在

你一生的大半时间

都只是为了那一刻的绽放

往后的时间

你还会看见自己凋谢

不再被人们称赞美丽

直至死亡

不过不用担心

死亡之后

你会沉入泥土

然后在一块新的土地

继续等待着绽放

真与假

在网络世界

有时候发一句语音要练习好多遍

写一句话

总是在键盘上改了又改

其实现实生活中也是一样

很多时候人们说出的话

已经不是自己

最开始想表达的意思

这样做

少了很多矛盾

可说假话的人多了

谁还会相信真话呢

一条偷渡的菜青虫

在伊拉克和叙利亚

很多难民死于偷渡

但这条菜青虫

则是选择从安逸的生活

偷渡到新世界

它先是告别家人

但这时它并不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与

家人相见

然后它以一根玉米为火车

在经历漫长的旅程后

到达陌生的世界

这个新世界焕发着金属的光泽

同时还有玉米和水

慢慢地它们都被加热了

它可能从来没有蒸过桑拿吧

不一会儿它的灵魂便从躯壳里离开

如果我有机会和它说话

我会告诉它在出发前

一定要亲吻每一个家人和朋友

一定要把自己感兴趣的书都读完

一定要把想看的电影都看完

一定要把喜欢的音乐多听几遍

然后,就上路吧

因为它的行囊

已经鼓囊囊的了

关于电子书的想象

如果虚拟世界能投射到现实中

那么我的电子书

一定是一座有七十多万影厅的

超大型电影院

艺术家写的是艺术片

是影评家们最喜欢的类型

因为

那样才像个影评家的样子

作家们写的是故事片

这样的电影票房最高

它们大多数容易被理解

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希望

我死了之后也变成一部电影

变成一部艺术片

没有情节

只有凌乱的镜头和台词

为了百分百记录我从出生到死亡的

生活

这部电影的时长至少要达到一百年

以上

糖纸不想说再见

糖纸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注定了

只能被丢弃

很久以来它们从未反抗

生活对它们来说就是被废弃

在它们漂泊的生命中

一定会有特别留念的地方

但很少有糖纸会选择留下来

大部分糖纸更愿意选择

一成不变的生活

当一张糖纸选择留下

它便会被记住

可当记住它的人忘记了它的时候

它便真正地消失了

榨汁机

我是一头大象

很小就被迫离开妈妈的身边

我画画,载人,运输木头

像榨汁机里的水果

被人类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我是一头鲸鱼

从小就被圈养在海洋馆里

为了生存

只能拼命表演

我好累,好累

我是一只猴子

在练习跳火圈时试图逃跑

于是我被一顿痛打,直到血肉模糊

我想回家,想要自由

终有一天

人类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那时

已无法弥补

灰机

我是一架灰机

在云层中翱翔

我在各地漂泊

每天搭载成千上万的旅客

我是一架灰机

虽然我并不是灰色的

我和云交朋友

跟太阳称兄道弟

我是一架灰机

虽然我常常飞得很高很高

我的心却沉得很低很低

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成家立业

在一座城市永远居住下来

伏击

雨是一次蓄谋已久的伏击

有时天空心软

有时天空心狠

那一滴一滴的雨

像一颗颗子弹

准确地射向大地

大地却因为雨水的打击

变得越发坚硬

雨的速度

就是天空的一句句话语

有时天空心虚

说出的话就是小雨

当天空有理由的时候

说出的话就是大雨

一年中天空沉默的时间

比说话的时间要多

暴雨的天空像一个家暴的丈夫

愤怒地击打着陆地

旅行的意义

这个暑假

我抚摸了开罗的金字塔

脚踏在雪山天池

感受了吐鲁番的酷热

留下的不只有疲惫

还有升级的脑细胞

曾经

我以为旅行就是心灵的一种放松

现在我才发现

旅行不单单是放松

也让脑细胞们

懂得更多课本里学不到的知识

我变成了更高级的我

旅行之所以有意义

没准就是因为

帮差点就被学习和工作勒死的人

松开了脖子上的绳索

假如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假如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我要去做一些乖孩子永远不会做的

事情

把欺负我的人打趴下

逃课去看一朵绽放的花

假如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我要逃学把所有想看的书都看完

我要把所有想看的电影都看一遍

我想让我的灵魂

吃得饱饱的,迎接世界末日

假如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我要大力拥抱每一个亲人和朋友

如果他们不在身边

那么我要坐宇宙飞船去找他们

如果明天不是世界末日

那我今天的举动就白费了吗

不,绝对不是

因为我已经给灵魂加满了油

可以继续航行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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