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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大陆,去台湾

三毛:流浪是对自由的寄托 作者:陈琅语


离大陆,去台湾

这一天,父亲从外面急急忙忙赶回家中,嘱托所有人马上收拾行李,并把家中值钱的细软都拿去换了金圆券。三毛只知道这些花花绿绿的纸是可以买马头冰棒的,她哪里知道那厚厚的一沓钱因为通货膨胀的原因转眼可能就会变得一文不值。家中仆人老泪纵横,嘴里只念着要逃到台湾去。台湾,三毛对这个词没有一点儿概念,她也不会知道自己和南京古城短暂的缘分到此就将结束。

全家人乘着“中兴轮”向那个未知的岛屿前进。母亲因为晕船,一路上呕吐不止。这位贤惠的女人有着所有平凡妇女相夫教子的美梦,但战争使她连一个安稳的家都求之不得。她早就厌倦了搬迁,一方面痛恨时局不稳,一方面又责备自己无力给孩子们挡风遮雨。社会大势如此,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做得了什么?唯有举家逃离,以避战乱。

刚到台湾时,这里的政局也不是很稳定,金圆券贬值得厉害,一家人连基本的吃喝都成了问题。当时陈氏兄弟把家安在了太白朱厝仑的一幢日式房子里,虽然对未来的生活没有方向,但暂时的栖居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可孩子们不一样,他们不懂得政治,也不会为生活发愁。第一次搬进日式建筑,所有的孩子都争先恐后地脱掉鞋袜在榻榻米上开心地蹦跳着。他们天真地以为,从此就可以脱离南京城无聊的书堂生活了,于是大声欢呼着。

三毛对榻榻米的新鲜感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当时的台湾还一片荒芜,他们家附近既没有商店也没有车马,仿佛他们和外面的世界再没有关系。百无聊赖的三毛还是怀念起南京的生活,甚至连那个癞痢头的马蹄子都变得可爱起来。成长故事,往往在回忆中才会抹去不快,然而一切都只成为美好的过往。

台湾是个多雨的地区。实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三毛就只能坐在房檐前面看着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没人注意到时,她也会偷偷摸摸伸出舌头去舔一下尚未落地的雨珠。她渴望自然,渴望从这栋房子里解脱出去。这样氤氲的天气,更增加了她内心的愁苦。

终于,小女孩长到了六岁,是入学的年龄了。出生于书香世家的三毛一下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自由天地。三毛写的文章经常被老师当作范本在课堂上朗读,也只有这个时候,她眼中的忧郁才会稍稍退却。正是因为老师的表扬,一直封闭着内心的三毛开始渴望在班级里面建立威信,她希望能够持续引起同学们的注意。想要做到这一点,三毛很明白,是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努力的。

一个人的习气,不是说改就能改得了的。在学堂的这段时间,尽管仍有人认为她是怪胎,但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得不确信她同样也是一个才女。意外的是,三毛很喜欢怪胎加才女这样的称呼。她不会去责备别人,每每听到背后有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三毛的心中大概是有笑容的。在学堂的这段经历,让三毛开始逐渐喜欢上这片土地。尽管它依旧荒凉,但却是三毛开始成长的地方,那个曾留下无数快乐的南京城俨然已经成为回忆。她曾说:“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这个“他”,大概就是三毛第一次付出真感情的对象。毫无疑问,台湾是她心中最值得纪念的对象,穷尽一生也找不出“他”的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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