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7岁。
有人说这是一个人最好的年纪，还没有变成大人，青春可以滴出水来，朝阳遍山，每个早晨和黄昏都想写诗，心里充满爱情。
总而言之，很多人看待17岁，眼睛就像自动装载了柔光或者美颜的相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美好无比，温暖无比，幸福无比。
当然，能这样说，或者能这样想的，大部分都过了17岁，或者说，离17岁很远很远，远得隔了一整个青春的时光。
回忆这个东西啊，永远跟真实没有太大的关系。谁愿意承认自己的17岁，其实又丑又懒又孤独又没人爱呢？
就比如此刻，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穿着发黄起球的卡通睡衣，对着镜子与额头上突然冒出来的痘痘抗争的我。
我叫莫小喵，我的整个人生就跟我的名字一样，极其随便和随意。
小喵，十岁以前我家养的花斑猫的名字，听说从我生下来时，这只叫小喵的猫就住我家了，我那把我当成空气的爸妈，大概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到底要给我取个啥名字比较好时，见到了正在叼着小鱼干的小喵，便草率地决定，嗯，我跟一只猫有了同样的名字。
十岁那年，小喵死了，老死的，莫子乔抱着它毛茸茸的尸体哭得稀里哗啦，爸妈苦口婆心地安慰也没能把她从伤心的泥沼里救出来，最后妈妈宣布，以后再也不没收她的压岁钱，这才止住了她的眼泪。
其实当时的我也很伤心的，可我没有办法抱着它的尸体，一边喊着“小喵”一边放声哭，那感觉真是太奇怪了，于是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一边哭，一边画了很多它最喜欢的小鱼干。因为是躲着伤心的，所以自然也丧失了被爸妈安慰的机会，也失去了留着压岁钱的机会。
不得不说，懂得抓住每一次伤心以求得特权这种事情上，莫子乔简直拥有神一般的天赋。
对了，莫子乔是谁？
喏，此刻在客厅被爸妈重重包围，当成重点保护对象，喝着牛奶，吃着烤好的面包，长发飘飘、模样秀美的就是莫子乔。她是学生会会长，是学校红旗手，是全年级前五的常客，也是学长学弟眼中的女神，更是大我两岁同爹同妈的亲生姐姐。
莫子乔的人生，不论从她的名字还是长相，在外人眼中都是那么完美和精致，只有我，这个跟她一起长大的我，才知道她其实懦弱胆小得要死，从小到大，都不敢关灯睡觉；才知道她敞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抠鼻屎的难看样子；也只有我才知道，她因为小卖部老板少找了她五块钱就发疯的癫狂，也只有我才知道她披头散发对着我大吼不准偷穿她袜子时有多么狰狞。
莫子乔，啧啧……
看着眼前的一幕，结合脑子里的所想，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那些把莫子乔当成女神的男生们，知道他们女神在家的样子吗？
“小喵，别磨蹭了！上学要迟到了！”
妈妈从门口探出头，开启了唠叨模式。
我吐了吐舌头，放弃跟痘痘的斗争，一脸不情愿地朝着卧室走去。
跟所有有姐妹的人一样，从小我所拥有的一切都跟莫子乔脱不了干系，睡同一张床，玩她嫌弃的玩具，穿她穿旧的衣服，看她不要的参考书，简而言之，我拥有的东西，都是莫子乔剩下的。
就这样悲惨的待遇，我妈竟然还老是感叹，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姐妹，为什么莫子乔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考进全年级前五，拿到作文大奖赛的冠军，变成全校知名的优秀学生，而我呢，勉勉强强能保持成绩属于中下游，竞赛基本跟我无缘，体育还经常不及格。
归根结底，还是资源分配不均引起的直接后果，不是吗？
或许是怕我的懒散和惰性影响到了他们心中的天之娇女，耽误她的高考，从高一下学期开始，爸妈说是为了让我们两姐妹好好学习，暑假会重新装修把书房变成卧室，正式批准我们开始单飞生涯。
终于可以不用跟莫子乔睡在同一张床上，拥有自己独立的空间，这样的消息对我而言，简直赶得上班主任宣布暑假不用补课。
从这个消息宣布，我跟莫子乔都开始争取入住新卧室的机会，妈妈更是决定，只要期末考试我能进前二十，就把新卧室分给我。为了能进前二十，我挑灯夜读，凿壁偷光，使出浑身解数，就差悬梁刺股，终于工夫不负有心人，刚好考了二十名。
眼看着新卧室的整理已经全部完成，为了防止妈妈变卦，我忍不住提醒道：“妈，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呀！我这次可是好不容易考进前二十，新卧室得是我的！”
“算数，肯定算数，赶紧去学校吧！”妈妈不耐烦地将书包递给我。
见到她那副敷衍的模样，我的心里就忍不住打鼓。
都说女人善变，可即便是孙悟空，也没我妈善变。
小时候，我拿着莫子乔穿旧的沾满墨水的衣服跟她哭闹，说是被同学们笑。她就是像现在这样，心不在焉地告诉我，马上就会给我买新的，这一马上，就马了五年。
“这次我说什么也要住新卧室！”留下这么一句话，我就踩着帆布鞋有些愤愤地走出家门。
喏，这就是我的十七岁，活在100分超完美的莫子乔的阴影之下，还得跟善于编制谎言的妈妈周旋。
对了，那个坐在客厅一边看着报纸，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就是我爸。
我爸叫莫言，不是写《丰乳肥臀》的那个莫言，就是少言少语的那个莫言。
怎么样？
真实的十七岁，够糟糕了吧……
02
“怎么，又挨批了？”
刚走到十字路口，等着我一起上学的死党朱梦楠见着我这副丧气样问道。
朱梦楠是我发小，更是可以分享同一只冰棍、同一条裙子的人，我看着她手里崭新的mp3，脸色更加难看了：“为什么同样有爸妈，你妈怎么就那么好，我妈怎么就那样呢？”
朱梦楠分给我一只耳塞，冷冷回了一句：“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发疯的时候多恐怖。”
这句话倒是不假。
如果说，我妈的特色是挤对、无视和冷落我，那么朱梦楠她妈的技能就是用爱绑架和淹死她。
她妈是个电视剧发烧友，迷上了古装剧，就嚷嚷着朱梦喃去学个古筝或者书法，迷上了时装剧就让她学个画画以后搞个设计。反正，她给朱梦喃设计的人生，完全依照自己迷上了什么电视剧。
亏了她们家挺有钱，只是朱梦喃除了读书，其他的基本没啥爱好更没有天赋——上次学书法，直接让老师给委婉劝退了，学古筝呢？趴在古筝上睡着，滴了一摊口水，一万多的古筝差点报废。
即便这样，她那极有韧性，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的妈妈，仍旧不死心地给她报各种兴趣班。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所以啊，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百分百完美的父母。”说到这里，朱梦楠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不过对于你姐来说，你爸妈肯定特别完美。”
朱梦楠就是这样，看起来是个甜美无公害的小萝莉，可随便一句话就直戳你心脏，给你一万点暴击。我瘪了瘪嘴有些不服气：“有很多人说莫子乔跟我还挺像的？小时候还有很多人都分不清楚我们俩呢！”
“你们有些时候，样子倒是有些像。”
“大家都说莫子乔优秀，我跟她很像，那是不是说，我也挺优秀的？”
朱梦楠白了我一眼：“照你这么说，也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周杰伦喜欢女人，我正好就是个女人，所以周杰伦喜欢我。”
我顿时被噎住。
“好了，别幻想了，莫子乔是莫子乔，你是你。她有她的好，你有你的好嘛。”
明知道这是一句安慰人的客套话，但我还是忍不住反问：“我哪里好？”
朱梦楠想了很久，慢悠悠地回答：“胃口好。”
好吧，所以说，人千万不要穷根究底，不然就会自讨苦吃。
鉴于我们俩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现在又是高中同学，所以对她这样的冷暴力，我也习惯了，抢过她手里的零食就当心灵的慰藉，然后便拉着她朝着学校走去。
用周杰伦的声音作为背景音乐，我忍不住一边模仿着周杰伦的发音，一边蹦起来，没跳几步，就感觉有人用力地撞了我的胳膊一下。
我捂住胳膊，面带怒气地回头，却看见一张清秀帅气的脸。
那人穿着白色的衬衫，带着黑色的框架眼镜，看起来有些迷茫，他低头冷冷看了我一眼之后，说了句：“没关系。”就飞快地走掉了。
这人是语文没学好吗？“对不起”和“没关系”的运用方法都能弄错？
“什么人嘛！”我埋怨道。
“这人叫田宇文，成绩经常在年级前三徘徊，还是各大竞赛的冠军得主，学霸plus版，传说中的男版莫子乔。”朱梦楠回应我。
“还好意思叫田宇文？我看他是语文没学好，他撞我，竟然跟我讲没关系？”
“好像……他跟我们同班来着。”朱梦楠摸了摸我被撞的肩膀，权当安慰了。
在家得面对正版的莫子乔，到了学校，还得面对这个盗版的莫子乔？我的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凄凉。
就在这时，耳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喵，梦楠！”比声音更快进入视线的，是那对跳动大胸。
我跟朱梦楠站住，眼前冲我们打招呼的便是甘露。甘露，高一时的同班同学，在我们班出了名的“大”美女，因为她发育得特别早，还发育得特别好，所以她的身材经常成为男同学们调侃、女同学们议论的对象。不知道确实是心大还是藏得太深，甘露从来没有对这些非议和调侃表现出不耐烦。
不过经过了一年的相处，让我震惊的并不是她胸部的发育，而是她那没有一丝褶皱，平滑如同溜冰场一样的大脑。虽然成绩每每垫底，还经常提出可笑的问题，但甘露有着非常良好的学习态度，这让所有的老师都放弃了对她提高学习成绩的期待。
毕竟，一个人如果做不好一件事，并不是态度问题，而是真的能力有限，便真的不好再说什么了。
“甘露，你能不能叫我全名？”朱梦楠因为谐音的关系，对梦楠这两个字特别敏感。
甘露捂嘴偷偷一笑，然后摆了摆手：“好啦，好啦，不好意思啦！我们三个一个班呢！好有缘分！”
“什么缘分呀！在那个孙煎人的班里，自求多福吧！”朱梦楠提到“孙煎人”这几个字，就摆出一副不爽的脸色。
从暑假知道文理分科，我们俩都分到孙维泽的一七一班以后，朱梦楠就开始给我洗脑，说这个传说中的孙维泽有多么恐怖。
传说中，在她的班级里，你的耳机想要偷偷收到袖管里听歌，或者想要给同学写个小字条传递一下感情，又或者在小堂测验里用余光瞟一下同桌的答案，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些，我的脸色也立马沉了下来。
三人各自带着心事走近学校，就看到学校已经被各种红色的横幅装点，内容全部都是祝贺那些考上好大学的学长学姐。
“莫小喵，你说我们以后能出现在这些横幅上吗？”朱梦楠的声音轻飘飘的。
我含着棒棒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应该可以，我在梦里可以……”
丝毫没有注意横幅，看着手机里言情小说的甘露，一边走，一边露出瘆人的花痴微笑。
“喂，甘露，你以后上什么大学？”朱梦楠问道。
甘露回过神，特别淡定地说：“清华男生太多，还是北大吧……”
听到她如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有点忍不住了：“甘露，莫子乔想考北大都得每日每夜地挑灯夜读，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啊，北大这么难考？那清华呢？我们不就清华北大两所大学可以选吗？”
甘露的眼神特别纯洁真挚，让我瞬间语塞。
初中时，语文老师让她解释“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她解释说，杜康是个能解决烦恼的人。
英语老师对她说：“hello，how old are you？”她说：“Fine，thanks，and you？”
简直没有办法沟通……
“甘露，那边水坑够大，装得下你，赶紧去照照！”朱梦楠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甘露无辜地看看我们俩，再抬头看看红色的横幅，看到了中国石油大学、中央民族音乐学院等等一系列大学名称之后，摸了摸头：“嘿嘿，原来有这么多大学可以读呀！那就随便选一所嘛！中央民族学院听着不错！”
看着她傻呵呵的样子，我的眼神瞟向了她硕大的胸部：“甘露，你真是胸怀天下！”
“讨厌！”甘露发现了我的眼神，捂住胸娇嗔地埋怨了我一句。
03
一进教室，我就看到了那个语文不好还叫田宇文的家伙。
几乎全班女生都围着他的身边，各种讨好地想要跟他做同桌。
我忍不住发出啧啧声：“怎么都争着跟这种人做同桌呢？”
坐在我身旁的朱梦楠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动，我一把按住了她：“怎么着，你也想叛变？”
朱梦楠有些尴尬地坐稳了一些：“我只是看看热闹。再说了，想跟他当同桌很正常，这个田宇文，成绩永远在全年级前三，跟他坐一起，成绩绝对飙升，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春江水暖鸭先知。”
“凭什么他就得是那春江水，你们就得争做那鸭子呢？”我有些不屑。
“还吵！”还没等我继续发表看法，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接着，教室外面出现了一个人，她穿着灰色的西装套裙，留着超短的短发，金边眼镜之后，是一双目光极其凌厉的眼睛。
她就是传说中的孙维泽，外号“孙煎人”。
“大敌当前，兵临城下，你们以为离高考还很远吗？去掉暑假寒假的时间！你们离高考只有五百零八天，竟然还在这里谈笑风生！四面边声连角起，你们都给我进入作战状态！”孙维泽一脸严肃地走进教室。
话音落下，所有的人都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唉……”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更年期的典型症状呀……”
朱梦楠特别配合我地说了一句：“简直就是我妈的进阶版！”
我给了她一个默契的眼神，随后就能预见到日后水深火热的日子里，渐渐被剥皮抽丝的我……
孙维泽走上讲台，在黑板的右边写下了“离高考仅剩508天”几个大字。
“以后的值日生，每天都要对这个时间进行更新，现在我们来安排座位，有特殊要求的可以站在讲台上，跟大家说说，所有人都通过了，那么就可以按照你们的意愿来调整座位。”
孙维泽给了你自由选择的权利，却不给你自由选择的勇气。当她凌厉的眼神扫向全班，本来跃跃欲试的几人，都纷纷缩了回去。
“嗯，好，看来大家都没有特殊要求，那么我来分配一下座位……”
你有本事别用那吃人的眼神看我，我就有本事说，我要想跟朱梦楠做同桌……
嗯，我没本事，我就只敢跟我妈撒泼打滚，据理力争。
没到20分钟，孙维泽就把座位给安排好了，像是摸清了所有人的底细一般，孙维泽拆散了所有连体婴儿般的闺密、爱一起起哄的男生，还有那些想要靠近春江水的鸭子。
我跟朱梦楠也隔了整整三个组。
“喂，你好，我叫周竹。”
孙维泽给我安排在了第五组的倒数第二排，刚坐下，我的同桌，一个剪着寸头，穿着黑色T恤、嘻哈风裤子，模样有点不怀好意的男生，冲我打招呼。
“莫小喵。”我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看你样子，应该也就17岁吧？我今年21，大你四岁，你可以叫我竹哥，或者周叔，以后上课要是我睡觉、看小说，老师那块就多多关照啦……”
看着他嬉皮笑脸的贱样，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周猪同学，吹牛之前打一下草稿，21岁的老腊肉，不应该在大学里吗？跑到这儿干什么？”
周竹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丢在我的桌上。
看着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我快速在脑子里算了一下，发现这货还有三个月就要满22岁了……
22岁……
不是应该独立到可以自己一个租房子，到处闯荡世界的年纪了吗？怎么会……
周竹收起自己的身份证，露出一副有些骄傲的神情：“怎么样，相信了吧？乖乖叫周叔，跟着周叔有糖吃！”
“哼……”我发出鄙夷的声音。
周竹朝我桌上丢了一支阿尔卑斯棒棒糖，语气有点嚣张的味道：“我告诉你，别不相信，我们江湖中人，讲的就是一个‘义’字。”
看着他有些浮夸的表情，我没理会。
一颗棒棒糖就想收买我？我莫小喵会那么没有原则吗？
04
“莫小喵，mp3给我听一下。”
我乐呵呵地把刚从朱梦楠那软磨硬泡给借来的mp3，上供般地交给周竹，并从他手上拿过一整包草莓口味的奶糖。
嗯，糖衣炮弹腐化了我所有的伪装，跟周竹做同桌的几天里，我每天都能用上课叫醒、老师来了提醒、作业给抄等等技能，换到一袋袋价格不菲的零食。
不愧是快22岁的社会青年，有吃的一点都不藏着捏着，全部都是大手笔。
“莫小喵，物理作业交一下。”物理老师指名的物理课代表，田宇文走到我的面前。
对他我没啥好感，于是开始慢吞吞地翻着桌子。
坐在前排的李斯，见到田宇文到来，一脸不怀好意地回过了头——李斯也是当时想要知道春江水暖不暖的鸭子之一。她眨着眼睛，压低嗓子说道：“田宇文，我有道题不是很懂，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啊……”
田宇文转过身，给她讲解起来。
我把作业放在桌子上，正趴着身子想要看看两人聊点什么的时候，田宇文像是感觉到了后排的动静，伸出了手准备接作业，而那只手不偏不倚地放在了……
我的胸部上。
几乎是同一瞬间，我们俩人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弹开，我满脸憋得通红，他则是张着嘴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气氛变得死静，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偶像剧女主角遇到这种情况时的尖叫。
可我又不傻，这个时候尖叫，不就明摆着昭告天下，我莫小喵的胸被他给摸了吗？
所以，我压抑自己想要抓狂的情绪，死死地抿着嘴唇。
可让我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的是，坐在旁边的周竹见证了整个过程，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了我和田宇文一眼，然后笑出了声。
最后他晃着笔，说了句：“田宇文，别不好意思，她前胸和后背长一个样，你就当刚刚是拍了她的背。”
看到我牙痒痒的样子，周竹还不知道收敛，望了我一眼之后，开始大声唱起来：“我不想，不想长大，一点都不想长大！”
所有压抑着的怒气，让我抡起手边的生物书对着周竹一顿狂揍。
“哎呀，哎呀，莫小喵，你还打，以后可没糖吃啦！”周竹抱头逃跑。
我哪肯罢手，拿着书就跟在后面追。
两人你追我赶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的教室外面，有一双凌厉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们俩。
“莫小喵！周竹！给我到办公室来！”
听到这个声音，拿着课本的我忍不住抖了抖，周竹也顿时蔫了。
我缓慢地放下课本，乖乖跟周竹朝着班主任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看着周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就来气。
“哎呀，别这么愁眉苦脸，等下到办公室，哥给你担着，你绝对不会有事，放心吧！”周竹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到了办公室，孙维泽正绷着脸迎接我们俩。
周竹像是为了兑现自己刚刚的承诺，故意走在了前面，面对他的背影，我感觉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莫小喵，周竹！休息时间不知道复习，在教室里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孙维泽刚说话，其他正在备课的老师，纷纷抬起头，朝着我们的方向看来。
像是看到了什么，本来腰杆挺得笔直的周竹，一下蔫了，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给了孙维泽一个懵掉的神情。
被我的神情激怒的孙维泽再一次发话：“莫小喵，你看看人家周竹，还知道羞愧！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羞愧？
这个家伙还会知道羞愧？
这会儿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孙老师，我知道错了，下一次我一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这个家伙的声音是那么诚恳，在这一瞬间，连我都要相信了。
在周竹认真认错的态度对比下，我的态度就显得特别敷衍和没有礼貌。
“周竹，你态度很好，老师看你也是真心认错，就先回教室吧。莫小喵！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一点认错的意思都没有，不知悔改！给我站在这里好好想清楚自己哪里错了，以后怎么改正再走！”
孙维泽话音刚落，周竹就转身，给了我一个非常非常贱的笑容，然后走掉了。
我呆滞地站在原地，眼前浮现刚刚周竹意气风发地对我说他担着，绝对不会有事的话。
还有之前说过的……
“我们社会人，讲的就是一个‘义’字……”
呵呵……
05
“莫大小姐，你饶了我吧，刚刚办公室里那么多人，其中一个老师还认识我妈，我要是不好好表现，给我妈知道我在学校表现不好，皮都会掉一层。”
罚站了半小时，得到的是周竹低声下气的道歉。
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把学习参考书放在我们俩中间，建起一道小小的书墙。
“莫小喵，不生气，我以后叫你姐。”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我以后每天给你站岗放哨盯着孙维泽。”
我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最后周竹像是下了很什么狠心似的，咬咬牙说道：“那我给你带一个月的早餐，早餐内容随你选！”
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在被孙维泽罚站的时候，我就暗暗下定决心，跟这个双面同桌绝交。
可是，我爸说过……
“原则可以依据心情来转变。”
所以在听到这个条件以后，我转头，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再加一个月零食，任我点。”
周竹用手指着我：“贪心啊，贪心啊，你怎么不去抢？还包一个月零食？就你这胃口，我这个月不用吃任何东西，也不用打游戏啦！”
“随你接受不接受，以后你上课睡觉，我可不帮你放哨，还有作业什么的……”
“好好好，都答应都答应。”周竹这才投降。
我移开书墙为这场战斗画下句点。
还没来得及为一个月的早餐和零食而狂欢的时候，孙维泽就拿着一沓试卷走进了教室。
“开学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我跟各科老师商量了一下，来个摸底考试，看看大家的真正水平，现在座位给我拉开距离，准备考试！”
“啊……”话音刚落，同学们就非常有默契地发出一声哀叹。
考试难道不是应该经过通知、划重点、给时间复习这一系列过程之后再发试卷的吗？怎么直接开战？这个孙维泽又杀大家个手足无措……
“座位拉开距离，快快，这次考试的题目很简单！”
这个世界上，老师最爱说的谎言有——
讲完最后一题就下课。
老师不会拿成绩当有色眼镜。
以及……
这次考试的题目很简单……
06
摸底考试结束后的第三天，所有的成绩全部统计出来，并做了排名表，挂在黑板右边，所有人都可以在那里欣赏到全班同学的分数。
上课不听讲、回家不复习、脑袋一团糨糊的我，成功拿下了第三十八名，也就是全班倒数第九。
孙维泽对于这次摸底考试非常不满意，于是决定执行互帮互助计划，就是成绩好的同学帮成绩差的同学补习。
在所有差生都一股脑地挤到田宇文跟前时，他却找到了我。
“莫小喵，我来帮你吧。”田宇文走到我身旁跟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嘴里的布丁差点喷出来，一想到这可是朱梦楠她爸从国外带回来，十多块一个的布丁，便又用一个有些狼狈的姿势给接了回去。
一旁的朱梦楠对我的这项技能伸出了大拇指：“莫小喵，不错，可以表演杂技了。”
我白了她一眼，看向眼前的田宇文：“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田宇文的表情是真的不解。
“你为什么要帮我啊？我们又不熟。”
田宇文想了想，给了我一个不知道怎么反驳的答案：“我跟班上其他的同学也都不熟。”
由于不知道怎么反驳，我便拉着朱梦楠来挡：“她已经答应来帮我了。”
本以为朱梦楠对我的话会一百个附和，可这妮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指了指在后排跟余博洋玩跳子棋的周竹说：“没，没，没，我可没答应，这次我帮这头猪吧！”
周竹全神贯注地下棋，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朱梦楠的坑。
我对朱梦楠这种不够义气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愤慨：“朱梦楠，你为什么不帮我，要帮他啊！”
朱梦楠看了我一眼，看似一点也不想解释。
站在一旁的田宇文有些不耐烦，敲敲我的桌子：“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啊！”
我拧着眉头，一脸的不爽：“不要，那么多人找你，你干吗祸害我啊？”
田宇文看着我，语气非常云淡风轻：“上次那个……”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知道他想讲的是什么，为了阻止他把摸我胸部的事情昭告天下，我赶忙答应：“好好好，你帮我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田宇文转身走了，我这才松了口气。
“快说，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朱梦楠开始对我追问。
我瞪了她一眼：“还说！刚刚竟然不站在我这边！”
朱梦楠点了点我的太阳穴：“你傻啊！这次考试田宇文第一，我才排第三，当然是他帮你比较好啦！而且他还那么帅！得到他的补习，多少女生羡慕啊……再说了，你也想提高成绩，不再老被莫子乔打压吧？”
提到莫子乔，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我妈在我耳边念叨着，莫子乔高三了，需要比较宽松的新环境的事。
新环境不就是指新卧室吗？
看来，我妈心中的天平毫无悬念地再一次偏移了……
想到这里，我拉起朱梦楠的手：“为了赎罪，陪我去趟四楼吧。”
“干吗？”
“谈判。”
到了莫子乔教室的门口，朱梦楠很怂地选择在外面等我。
我走进教室，只见此刻“事件的中心”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飞速地做着我丝毫看不懂的习题。
学霸大魔王是怎么炼成的？就是当你趴在桌上午睡的时候，她已经飞快做完好几道大题了。
“莫子乔，我要住新卧室。”我直接切入主题。
莫子乔头都没抬：“凭什么？”
她这样冷漠的态度，让我削减了几分气势，但还是挺起胸膛，表现出理所当然的模样：“从小到大都是用你用过的，这次我想要个新的！”
“不行，我高三了需要新环境，我得要新卧室。”
“你就不能让我一下吗？”我有些委屈。
莫子乔放下笔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给我两百，我就让给你。”
我捂着钱包，有些愤怒，她就是知道妈妈今天发了生活费才故意这么说的！
“给不给？给，新卧室就让你，不给，就是我的。”莫子乔显得有些没什么耐心。
我有些不情愿地从钱包里抽出两张拍在桌上：“好，成交，新卧室是我的了！”
莫子乔收起钱，冷冷地点点头：“走吧，我还要做题。”
“好，你做题，我不打扰你。”见到交易成功，我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喂，听说你班主任是孙维泽啊？”
“嗯？怎么啦？”我有点纳闷，难不成孙维泽跟莫子乔有什么渊源？
“她以前教过我政治，挺难对付的，你好自为之。”莫子乔交代道。
“放心吧，没我搞不定的。”说完，我连蹦带跳冲出她的教室，一个没留神正好撞到从教室外走来的黎歌身上。
“小喵，怎么有空上来？”黎歌带着熟悉的暖暖的笑。
黎歌是住在我家楼上，跟莫子乔一起长大的哥哥。他跟莫子乔一样，优秀得闪闪发光，但是比莫子乔温柔、美好很多，永远都不会像莫子乔那样，用嫌弃的眼神看我，用讥讽的表情嘲笑我，用她的优秀打压刺激我，对我更是像亲哥哥一般好。要是把他跟莫子乔换一换，我的人生应该轻松许多。
“没事，我找莫子乔谈判，拜拜，下次来找你玩。”说完我就拉着朱梦楠跑了。
“你跟你姐说什么啦？第一次见你跟她说完话，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的。”朱梦楠打趣道。
“哼！我刚刚用两百块，赢得了卧室争夺战的胜利。”
听到这个答案，朱梦楠给了我意味深长的一个笑容：“你这会儿怎么这么相信莫子乔了？”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没理会她的话，踏着小步，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哎哟，今天看起来兴致颇高啊？”周竹瞟了我一眼。
“哼！”我有些傲然地回头，准备想要看看后排的余博洋是不是又在睡觉，想着捉弄他玩一玩。
刚转过头，就看到余博洋笑嘻嘻地看着我。看来我这几天的招数已经被他彻底看穿了。
我尴尬地笑笑，刚准备转过身，他就叫住了我。
“莫小喵，猜猜哪只手里有糖？”他伸出手。
我想了想点点左手：“这个。”
他摊开手，里面躺着一块巧克力。
我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接过那块巧克力：“哈！”
余博洋瘪瘪嘴没有再说话。
“幼稚！”周竹瞟了我们俩一眼。
我跟余博洋相视一笑，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的我，在被兴奋冲昏头的情绪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朱梦楠那笑容背后的意思，还有那句怎么会相信莫子乔的反问……
07
“小喵，上次的零用钱用完了吧？妈妈再给你两百。今天，妈还给你买了新的床上四件套，你喜欢的卡通的。”
“小喵，来来，多吃点。”
今天一回到家，先是我妈很殷勤地塞给我两百块，然后吃饭的时候，我爸竟然好几次主动夹菜给我，多年的直觉和经验告诉我，必定有大事发生！
碗里的饭还没把扒干净，我就冲到新卧室，里面有旧沙发改装的温馨单人床，还有新的碎花窗帘、碎花桌布以及新款的符合人体工学的书桌，只是此时书桌放着的是莫子乔的课本和一大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莫子乔！”我大喊一声冲出卧室。
像是为了躲避灾难，妈妈开始假装忙着收拾饭桌，爸爸则是一个箭步跑到了沙发前打开了电视。
只有那个罪魁祸首，还在慢吞吞地喝着碗里的汤。
“莫子乔，我给了你两百，你说过把新卧室让给我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有什么证据？”莫子乔抬起头，语气讨厌得让人想打。
“妈！你不是说过新卧室留给我的吗？”我开始冲着妈妈咆哮。
妈妈有些不耐烦：“哎呀，你们两姐妹为什么一定要争那个卧室呀？明明旧的比较大！”
“我就是想要新的！不想要跟莫子乔睡过的地方！”我气得眼红。
“我可是为了你，才给你住旧的，旧的宽敞，采光也好！”莫子乔冲妈妈笑笑，“妈妈，我高三了，需要新环境，才能好好复习。”
妈妈给了莫子乔一个理解的笑容，然后又瞬间变脸似的严肃地看着我：“莫小喵，别闹啊，刚刚我可是给了你两百补偿你的，你姐待会儿还要复习呢！”
我气不打一处来，憋住快要喷出的眼泪：“她复习，她需要好环境，我就不需要吗？她是你亲生的，我就不是吗？”
“你这孩子非得说这些话来气我是吧？你说说你，怎么就不能乖一点，理解我一点呢？我对你已经很没有要求了吧？”妈妈一边漫不经心地收着碗，一边白了我一眼。
什么叫对我没有要求？
因为有了一个百分百完美的女儿，所以，我就可以野蛮生长，自由发展了吗？
眼泪聚集在眼眶，那么那么多的委屈，在这一刻通通爆发，我冲妈妈吼道：“从小到大，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要让着莫子乔！明明她是姐姐啊，因为她成绩比较好，性格比较乖，就可以拿走所有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吗？不管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所有的亲戚朋友，通通偏袒她，你们就更加不用说了！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莫子乔才有存在的价值，成绩不好的我，就没有被宠爱、被迁就、被原谅的权利吗？”
说完这些，我的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落。
我的话让家里的气氛瞬间陷入了死寂。
或许是看我哭了，我爸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小喵啊，别哭啊，你姐姐高三了，各方面都要注意，你多担待点啊！我知道，我们家小喵特别乖，一定能够理解，是吧？”
好吧，最后一颗希望的小火苗被我爸的话里有话给熄灭了。
我用力甩开爸爸的手，用力咆哮道：“你们都关心莫子乔，什么都要我让着她，你们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啊？”
见我情绪这么崩溃，爸爸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慢慢踱步到门边：“不行，太饱了，我要出去走走。”
“我说莫言啊，你看这两个孩子闹，你不教育，就给我躲啊！”妈妈一边埋怨，一边跟着爸爸的步伐走了出去。
所以，到底是谁在躲？
整个家里就只剩下我跟莫子乔。
我冲到她面前，重重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还我的新卧室！”
莫子乔愤愤地站起身：“不要碰我啊，再碰我一下，不要怪我不客气。”
我伸出手又一次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刚推完，莫子乔就一把抓住我的头发，眼睛开始发红：“莫小喵，你是聋了吗？”
以为我会服输吗？以为我会放过她吗？
我伸出手同样一把抓住莫子乔的头发。
“莫小喵，你给我放手！”
“你先放手！”
两人一边互相钳制，一边走到沙发旁，我抡起抱枕就拍向莫子乔的头，莫子乔也不甘示弱，用抱枕砸了我一脸。
被一枕头砸得云里雾里的我，一把拉住她的衣服，然后狠狠地掐她的脸。莫子乔痛得大喊，用力扯我的头发。
打了半个小时仍然不分高下的我们，在沙发上拧成了人肉麻花。
考试考不过她，从小打架也没有怎么赢过！这样想着，我加重了手部的力量，彻底把她的睡衣揪成了性感的露肩装。
“小喵，子乔。”
就在这时，门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紧接着，黎歌端着一碗汤出现在客厅。
“我奶奶做了鱼汤，让我来送点……”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眼前的惨剧。
莫子乔看了看黎歌，再看了看自己此刻衣衫褴褛的狼狈样，像是发了疯，松开了我的手，整理了一下睡衣，捂着脸，进了她的新卧室。
第一次缴械投降？真是难得！
一旁呆站着的黎歌，见到这副景象，脸上露出有些尴尬的微笑。
他穿着白色的毛衣，清瘦高挺的身形在这件毛衣衬托下有一种暖而温柔的感觉，清爽俊朗的模样，似乎有某一种透明又迷人的光芒。
他慢慢地到我身边，用手拨了拨我的头发：“真跟猫一样。”随后看着我妈还没收拾好的桌子，又问，“晚上吃饱了吗？”
我的眼睛有些发红。
这个时候关心我的，也就只有黎歌了……
“巷子那边新开了家烤串，我挺想尝一尝的。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啊？”
一听到烤串，我想都没想就答应：“好！”
温柔如黎歌，明明就看穿我不开心，又不想我有负担，才会说让我陪着他……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知道我嘴硬，很多事情不肯开口，便知道了也不说，想尽一切办法用最舒服的方式陪在我的身边。
08
还是很小的时候吧，那个时候的天空还不像现在这样，那个时候的星空，浩渺银河让你看一整夜都不觉得腻。
只是，那个时候，烦恼跟现在一样，一到过年，大人们就开启莫子乔夸奖大赛模式，莫子乔这个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为之称道的“别人家的小孩”，跟我朝夕相处着。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选择一个人坐在大院里的空地上，数着星星发呆。
那个年纪的我，很多时候都很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变成星星——爸妈能远远看着我，感觉到我，却怎么也触摸不到我。
那样应该也挺不错。
“小喵。”黎歌端着一大盘牛肉串走来，肉的香味，让我悄悄萌发出的感伤一瞬间消散。
由于悲伤这个东西总会不自觉地跑到我的脑海里，所以我总结出来了一套跟它的相处模式：难过的时候，千万不能饿着肚子，不然会更加难过；吃饱了，难过就会离开。
“好吃吗？”见我大快朵颐，黎歌露出温柔的笑。
我一边撸串，一边看着旁边的黎歌：“你也吃啊，真的很好吃。”
黎歌笑笑，然后又朝老板挥挥手：“老板，再加二十串牛肉，一个鸡腿。”
“别啊，点这么多，我可吃不完。”我挥挥手。
“没事，吃不完打包。反正今天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会儿，才把嘴边的话问了出来：“黎歌，我是不是特别不可爱？为什么没人喜欢我？”
黎歌笑出声：“怎么会，你爸妈也很喜欢你啊……还有……”
我没等他说完，就着急打断他：“他们只关心莫子乔，我应该是捡来的。”
黎歌温柔地摸摸我的头：“怎么会？我就觉得你更好。”
“可是，大家都比较喜欢莫子乔。”
“莫子乔已经很多人喜欢和照顾了，那么孤单的莫小喵，就由我来照顾和喜欢吧……”说完，黎歌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他的手软软的，让我瞬间轻松了不少。
这句话真好听，比周杰伦所有的歌都好听一百倍。
讲这句话的黎歌也很好看，眼睛里像是住进了星星。
我拿起大鸡腿，用力地咬了一口。
让莫子乔去见鬼吧！
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成绩，用我的实力超越她！
看见我这副表现，黎歌的眼神暗了暗，过了一会儿，他问：“小喵，还要不要再点一些？”
我擦擦嘴，挥挥手：“不用啦，不是还有牛肉串跟鸡腿没上吗？”
听到我这句话，黎歌把视线移到我的肚子上。
难道已经被我吃光了？
09
“甘露，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政治才考35，你是怎么做到的！”
帮忙计划正式开始，由于我跟甘露都属于被帮助的，朱梦楠又属于帮助的，所以几人一合计，干脆放学后一起找时间补习。
稳坐倒数第一的甘露被分配到的是最刻苦的学霸，同时也是打小报告小能手的宋子谦。
这个宋子谦从坐下来开始，就不停对甘露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好像以他的脑子，实在想不出，怎么会有人成绩这么差一样……
“我没想什么呀。”甘露用手托着头，眼神极其无辜。
宋子谦夸张地叹了一口气：“你没想什么，怎么只考35？”
“就是脑子里没想什么，才考了35嘛！”
听到这个辩驳，一旁的周竹和我，都忍不住捂着肚子偷笑。
“喂，宋子谦，像甘露这种大美女，脑子没那么聪明，这才叫完美，知道吗？”周竹开始发话。
朱梦楠拿起英语试卷，砸向周竹的头：“你也不看看自己考了多少！从初中学到现在，英语怎么也能考个50吧？你这28是怎么做到的？”
周竹歪嘴一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这次选择题命中率还算高的了，不然考10分都有可能！”
朱梦楠叹了一口气，拿起周竹的试卷，反复研究起来。
看着两人被如此修理，我心里很是开心。
这时坐在我对面的田宇文，他慢慢地掏出了自己的数学试卷。
看着那张满是红色勾勾的试卷，我默默地在心里感叹，人和人的脑子构造一定是不一样的……
“莫小喵，今天给你补习数学，把试卷拿出来，我看你哪些知识点掌握得不好。”
听到这，我露出一抹贼笑：“嘿嘿，田宇文，你是不是有个妹妹，或者弟弟叫田数学、田英语呀？”
我这句话刚落音，其他几人笑成了一团。
哼，想到他之前嚣张的态度我就不爽，借着这次帮忙，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见缝插针地好好修理他。
本以为我的玩笑会惹到他，可没想到的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冷冷地说：“把你的数学试卷拿出来。”
我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尴尬感……
一边拿出试卷，我一边不经意地问道：“你数学考了多少呀？”
不是说，他是男版的莫子乔吗？我得看看我跟莫子乔之间差距到底多少，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146。”
听到这个回答，我吸了一口气，嘴张得大大的。
“你呢？”
“跟你差不多……”我有些紧张地捂住试卷。
“到底多少？”田宇文抬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你的尾数……”
“多少？”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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